墨犁园书话（五）
墨 犁 园 书 话
阿 迪
三十五
唐楷，欧虞褚薛，颜柳迭奏，虽工整有余，然古意已失，此米元章所以有丑怪恶札之诮也。而唐行草，却蔚为可观。颜之争座位，柳之兰亭诗，李之云麾将军，孙之书谱是也。至颜之祭侄稿、旭素之狂草，叹为观止，余音绕梁三日也。
颜真卿《祭侄文稿》
颜真卿《争座位帖》
柳公权《兰亭诗》
李邕《云麾将军》
孙过庭《书谱》
三十六
唐太宗论笔法云：“欲书之时，当收视敛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妙。心神不正，字则欹斜；志气不和，书必颠仆。其道同鲁庙之器，虚则欹，满则覆，中则正，正者和之谓也。”书学小技如此，推及为人处世之道，岂不理同哉？
欹器
三十七
唐太宗书出兰亭，而有转换之功，善用斫阵大法。《温泉》奇傲，《晋祠》逸宕，《屏风》乃文皇草书之极则也。今世焉有几人能明草法矣，书此喟然。
唐太宗《屏风贴》
三十八
文宗时诏以李白诗歌，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旭自言见公主担夫争道而得其意，又观公孙大娘舞剑而得其神。学书贵于心悟，此得书之旨趣也。
张旭(传）《古诗四帖》
三十九
欧阳询书学二王，参以隶法，险劲瘦硬，自创一格。其《醴泉铭》、《化度寺碑》与《温彦博碑》被称为唐代楷书典范之最。《梦奠帖》、《卜商贴》与《张翰贴》为史事三帖，风格相似，冷峻之至。独行书千字文温雅可近矣。惜后世学欧者，庶几无成，何也？大树底下乘凉易，参天难；硕儒帐内弟子多，出人鲜。人事一理矣。
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
欧阳询《梦奠帖》
四十
夫自古竖碑立传，文以书彰，书因文永，自不待说。惜碑帖收藏者丰奇，书不佳，不入赏，意不在文明矣。学书者亦惟在乎字，不在乎文，亦久矣。言为心声，字为心画。既无文亦无心，不啻机器人舞蹈，是为无情舞者，何以动人耶？本是撰文纪事，择善书以示庄重，孰知时过境迁，竟文托书传，珠轻椟重，岂不怪哉！
四十一
虞世南书《孔子庙堂碑》，车马集碑下，捶拓无虚日，不久碑即毁，后重刻，又毁。可见其书艺如日中天，众星拱月也。碑拓易得，墨迹难求，其墨迹《汝南公主墓志》、萧散虚和，遒媚不凡，气息与其碑书相近，然笔刀毕竟有别于毫芒，浓淡岂是石刻能见矣。
虞世南《孔子庙堂碑》
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
四十二
武则天草书，婉约有章草遗意，且见大丈夫气耳。其飞白书，承继蔡邕之法，开启唐代飞白之隶姿也。
武则天《升仙太子碑》
四十三
陆柬之《文赋》墨迹为其传世之惟一作品，坐其世间罕有，故知之者鲜矣。陆书学其舅氏（虞世南），而有出蓝之誉。
陆柬之《文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