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珂】原创//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小说）
2019第4期 总618期
我看着父亲安祥地离去，忍不住泪如雨下。他老人家临终的时候，妈妈和哥哥都在身边。就连林阿姨也来见了最后一面。我想他该知足了，也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去了，在另一个世界也会面带微笑吧？
父亲一生坎坷，特别是感情方面。他一辈子结过两次婚，谈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这些年还是一个人生活直到去世。我觉得可能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父亲。因为他和母亲分开以后，只有我们爷俩一直相依为命。父亲心里的苦只有我最了解，尽管他被世人所不容。
父亲年轻的时候可谓风流倜傥。他长的一表人才，又上过大学，毕业以后被分在设计院工作，跟在后面的姑娘都能排一长串。可是父亲拗不过爷爷，爷爷在老家给他定了娃娃亲，还逼着他圆了房。父亲很孝顺，就这样有了哥哥和我。母亲是一位农村姑娘，他们的结合本身就是错误。这个错误直到爷爷去世。父亲和母亲离了婚，哥哥跟着母亲过。我被父亲带在身边，随着他走南闯北的。他既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大，真不容易！
他所在的铁路设计院就是要钻山沟，住帐篷。可是父亲从不向领导提要求摆困难。他无论走到哪儿总是带上我，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只要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这时候有一个林阿姨来到我们身旁，她长得很漂亮。对我也很好。可我那时候小真不懂事。听人说后妈如何如何的坏。于是我决定捍卫自己的家，借故和她吵和她闹，把她气哭骂跑。最终她也没能走进我们家。当时还有点胜利后的喜悦。可是从那以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经常给哥哥汇钱，帮他完成学业。但他一直对父亲颇有怨言。而我也考上了大学。我们两个都大学毕业了。我们也有了各自的工作，也都成了家。
我才慢慢体会和理解了父亲的苦衷。就张罗着给他找个老伴，杨阿姨人挺不错的。可是父亲死活不同意。他一个人提前病退在家，身体不大好，我又不在身边，怎么能放心呢？但他还是扭不过我，杨阿姨搬过来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起码可以照顾他的起居。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一个月杨阿姨就搬走了。她说受不了父亲的脾气！其实父亲的脾气挺好的，待人和气，彬彬有礼。
有一天偶尔我帮父亲收拾房子，看见他以前写的日记。才知道他老人家这一辈子只爱林阿姨。我为我年轻时所做的事感到懊悔不已，鼓起勇气向他忏悔。父亲拉着我的手，没有一点怪我的意思。孩子，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即使你不和她闹，我也不忍心让一个女孩子跟着我。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比自己幸福！爱不是简简单单地拥有啊！这更让我无地自容，为自己当初的自私而感到羞愧无比。
父亲的文章，从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对林阿姨的痴情，他对爱的执着都深深打动了我。其实一个人的心里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一个人。当时除了我的原因，恰好有个机会林阿姨可以回城，所以父亲就忍痛割爱让林阿姨有更好的发展平台。就这样分开了！我决心帮父亲圆这个梦。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林阿姨，也是在赎我的罪。她仿佛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还是那样消瘦 ，气质依旧高贵。我跪下来向她真诚地忏悔！林阿姨却说这都是命啊！我给她说了父亲的情况，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我们都走到医院的门口了，林阿姨有些迟疑好像有点退缩。但最后还是走进特护病房。林阿姨对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大姐！那时候我年轻，不懂得珍惜呀！ 妈妈说，要是你们俩能早认识该多好。她们的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因为都曾深爱过同一个男人。
林阿姨和父亲见面的时候，父亲还比较清醒。当他看见林阿姨那一刻，眼睛突地一亮，嘴唇哆嗦着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林阿姨轻轻说了句再也不分开了！我看见父亲的眼角淌出两颗晶莹的泪花，他使劲点了点头。
林阿姨走出病房时身体忽然好像虚脱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路都走不动了。我们把她搀到车上。我觉得父亲写给她的那些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了！然后把林阿姨送回家。从她邻居哪里才知道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就像我母亲把我哥拉扯大，至今也没有再嫁。我被她们的所作所为深深地震撼到了！这个故事里没有谁对谁错，错只怪命运弄人！只是在错误的时候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都成了爱情的受害者和殉道者。
母亲让我选一块双人墓地，要风景优美的地方。我以为她是想百年之后和父亲合葬在一起。我们把父亲安葬在向阳的半山坡，让他长眠在山林间。旁边留出一块空地。
我知道他一辈子追求的爱情和幸福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以至于触手都能摸到但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们离开墓地，我忍不住回头，却发现林阿姨从另一条路步履蹒跚来到父亲墓前，带来了一束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白百合。她抚摸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抽泣起来。肝肠寸断的样子让人心痛。
是呀！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让人唏嘘。
母亲对我说道，"等林阿姨过世以后就埋你爸身边吧！生不能在一起，死就同穴。这也是你爸最后的心愿了。"哥有点忿忿不平，却没敢再说什么。"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2010.7.23
图文来自作者
作者简介
查珂，男，陕西省商洛市洛南县人。笔名山岗、高原风、花自飘零等。自幼醉心文字，笔端点滴涂生活，不为功名累白头。《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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