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熙内禅:更像一场闹剧

绍熙五年(1194)七月,宋孝宗病逝。宋光宗却以有病在身为由,拒不主持孝宗的丧事。大丧无主,不仅有损朝廷的体面,而且闹得人心惶惶。“大约从六月中旬起,临安城内很多居民迁徙,富家巨室竞相藏匿金银重宝,物价飞涨,朝中大臣或不辞而别,或遣家眷归乡,甚至后官妃嫔都打点细软送回娘家,一场社会变乱眼看就要爆发。”(刘亚玲《正说大宋十八帝》)

朝臣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方面奏请太皇太后吴氏(高宗皇后)主持丧礼,另一方面则秘密策划由光宗之子嘉王赵扩继位登基。赵扩是宋光宗赵惇的次子。据说他的母亲皇后李凤娘有一次做梦,梦见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大的太阳,她伸出双手将太阳接住,随后便怀了身孕。后来赵扩出生的时候,更是祥光围绕。古代的皇帝们都爱弄这套装神弄鬼的事儿,以显示自己非同常人,李凤娘梦见太阳,也不过是史官的溢美之词罢了。

早在绍熙元年,皇后李凤娘就曾建议立赵扩为太子,由于当时太上皇孝宗还健在,光宗不敢擅作主张,立储一事便被暂时搁置了下来。而到了绍熙末年,宋光宗的精神病越发厉害,宰执大臣们奏请立储,光宗先是斥骂“储位一建,就会取代我”,继而又御批“历事岁久,念欲退闲”,却不表态究竟立储还是禅位,令朝臣们一时也无所适从。

孝宗驾崩后,光宗拒绝出主大丧,政局变乱迫在眉睫。为了挽救混乱不堪的政局,宗室赵汝愚、赵彦逾开始秘密策划,决定抛弃光宗,扶立嘉王赵扩为新君。他们说服殿前都指挥使郭杲,取得禁军的统率权。在暂时控制了军队同时,赵汝愚又联络了外戚韩侂胄,让他争取太皇太后吴氏,使得“内禅”名正言顺。

在太皇太后赞同下,在孝宗大丧除服的日子,嘉王赵扩被接到大内。吴氏命赵汝愚宣布皇子嘉王赵扩即皇帝位,尊光宗赵惇为太上皇帝。“赵扩听了,绕着殿柱逃避不止,连说'做不得’,吴氏大声喝令他站定,亲自取过黄袍给他披上。”

“赵扩在韩侂胄、关礼的挟扶下侧坐在御座上,仍自言自语道:'我无罪,恐负不孝之名。’赵汝愚率群臣跪拜了新君,赵扩即位为宋宁宗。”(同上)这场老皇帝缺席、新皇帝勉强登基的内禅闹剧终于收场,而赵扩还没来及被立为太子,就仓促登上了皇帝位。为了遮丑,南宋的这次皇位传承危机被标榜成“绍熙内禅”。

宋宁宗仓促登基,宋光宗却被蒙在鼓里。当光宗知道自己的儿子夺了皇位后,他长期拒绝接受宁宗的朝见,并依然住在皇宫之中,不肯搬到为太上皇预备的寝宫里。“庆元四年(1198)九月,他的病情一度减轻,宁宗准备为他上寿。但他的忿怒之情并未稍减,不能原谅儿子取而代之,上寿仍未成功。次年初秋,离生日还有12天,光宗终于同意宁宗来为他进香上寿,近在咫尺宫闱之内的父子,已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了。这也是父子俩最后的晤对,生日那天他们还是没能相见,应是光宗的病又犯了。”(虞云国《南宋行暮:宋光宗宋宁宗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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