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划子嘴

请国画大师谈大新先生作国画《回眸划子嘴》有着历史和个人的渊源。

人之出生不能选地,亦不能择富与贫,犹如种子随风飘零,落在那就在那儿生根发芽。

每一粒种子因感恩大地而用根紧紧拥抱泥土。每一个人,无论贫穷或富贵,因感恩家乡总要落叶归根。故而家乡对每一个人来说那就是永远的精神家园。

我生于新江口(划子嘴),历人生各种况味倏忽已48载,人之将老而愈觉精神家园的重要!我居新江口之所在地,是曾经的郊区公社、河沙桥大队、县农科所,今为水稻原种场,与玉岭、杨家冲交界。这些都是有史可查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

新江口原名划子嘴,清同治以前,这里是一片荒湖,人们多以打鱼为生,仅河沙桥有几家小店。同治九年(1870年),长江溃口,松滋河形成。因河岸有一矶头突入江中,形似一嘴,渔民多将划子(小渔船)停靠嘴边,故得名划子嘴。清朝末年和民国初年,划子嘴的商户日渐增加,镇内经营棉花行业者甚多。当时,枝江县江口镇因经营百里洲棉花而繁荣,以“江口棉”闻名于世。因划子嘴经营的“八宝棉”与“江口棉”媲美,故划子咀的花商遂将运销沙市、汉口等地的棉花称“新江口棉”。新江口镇因而得名。据民国《松滋县志》记载,民国十六年(1927年),新江口成为当时县内仅次于沙道观的商业集镇。1945年,县政府从麻水坪迁至新江口。1949年7月25日,新江口镇解放,并定为县人民政府驻地,属第一区管辖。1954年4月设县辖镇。1958年设郊区公社,1975年建新江口镇。如今的新江口镇是松滋市委、市政府所在地,是松滋市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和科技中心。其版土面积115平方公里,城区面积25平方公里。全镇总人口近13万。

仅150年间,划子嘴就从一个小渔村成长为了一个拥有十余万人的现代化城镇。不可不谓宝地、福地。犹其是近几年,新江口城区东拓西进,形成一江两岸、白云新城格局,奠定了未来50年的发展格局。新一轮的改革发展引领了新风气,高楼遍地,如雨后春笋,同时也造就了一批新富人。特别是一批被拆迁的农民住上高楼大厦,购买了小车等高档商品,过着幸福的生活,从此不再口朝黄土背朝天。

我出生地古称风暴岭,与青峰山划子嘴相望,远古则为云梦泽与武陵山之交界之所,岭下为河沙桥平原湖区,向南迤逦至南海、街河市。河沙桥连接风暴岭之路为毛狗坡,自古以来就是西部山区与东部平原湖区的交通要道之一。

毛狗为狐狸土称,古时,以毛狗坡命名此地,说明此地曾盛产毛狗,进而推断此地当年植物被生态良好。毛狗坡又分大毛狗坡和小毛狗坡。小毛狗坡为今之大悲寺(前身为高梁寺)路,一年四季,香客观光客不绝于路。大毛狗坡在原农业局机关附近,地势险陡。上世纪七十年代,县水稻原种为解决风暴岭农业生产抗旱问题,修建二级提水,引松滋河水到风暴岭灌溉。二级提水处筑有近十米高的灌台和引水渠,益增其险峻。人立于灌台之上,可俯看新江口、松滋河全境,稻谷溪、小南海湖亦清晰可见,风景殊为优美。上世纪九十年代,省领导视察松滋,接待部门曾安排省领导登灌台一览新江口胜景,结果省领导因时间仓促而未能成行。而我,包括很多新江口人则登临已无可记数,赏新江口之繁华、万家之灯火,品山川河湖水涨水落,水稻、油菜、桃、梨、柑桔四季花果之飘香,谓为天然之乐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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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岭是地灵人杰之地。自水稻原种场成立后,这里成为全县(市)水稻良种繁育基地、杂交稻制种基地,以及柑桔、桃、梨等水果规范化生产示范基地,为松滋农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风暴岭第一人杰当属范波涛博士。范波涛,1957年8月,出生于风暴岭上。1977年,以松滋高考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入武汉大学化学系,1981年以高分考取国家公派赴法国留学生。1990年,获得法国国家博士学位。后历任巴黎七大讲师、副教授、教授、博导等职,同时任全法中国科技工作者副理事长、中科院海外评审专家、兰州大学、武汉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和中山大学客座教授。在国际刊物上发表论文140余篇,获专利4项,其在分子图形拓扑等价原子的识别方法上取得重大突破,首次提出了多项式复杂度算法,被称为“范式算法”。2006年10月,范波涛博士因患肝癌英年早逝,享年49岁。当年,松滋市委、市政府及其家人按照博士落叶归根的遗愿将其葬于风暴岭上。前些年,我每每散步于风暴岭上,都能看见范博士陵墓。如今因征地而迁往他处。

当年风暴岭处于全县农业科技前沿,劝学励学之风也盛。我组农科所时期,应该是八十年代初,一年竟然考取四位大学生,一时传为佳话。这与当年水稻原种场重视教育是分不开的。水稻原种场面积仅一平方公里,独立兴办的水稻学校分为小学部、初中部,生源兴旺,不仅有民办教师,而且还有公办教师,教学发展红红火火。在我现在看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同班同学张必科,现为中国疾控中心博士,彭昌义现为华为公司区域经理、杜平曾为白云边副总经理,皆水稻学校当年学习之佼佼者。而其它学龄段之优而学者、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当年不少的穷小子也当上实业老板,因阅历有限而未可尽列。推而广之,新江口之古今英雄豪杰未可尽数。

我非常欣赏歌曲《爱是你我》中的歌词:

这世界我来了
  任凭风暴旋涡
  这是你爱的承诺
  让我看到那阳光闪烁
  爱拥抱着我
  我能感觉到它的抚摸
  就算生活
  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
  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我未能考大学,一辈子也未能走出新江口,种水稻、种柑桔、当建筑小工、当八大金刚、当超市保安、当机关文员,所有的这些都是苦差事,但我依然拥有了家庭,有贤妻爱子,有了自己的居所,在苦苦奔波中始终伴随着收获着安身立命,有悲伤痛苦,也有快乐幸福,所有的一切都是新江口给予的爱,是划子嘴、风暴岭给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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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上看,新江口就是一座奋斗之城,想想当年的渔划子们不惧风浪捕鱼为生,经营棉花的商户们单精竭虑打出“新江口棉”的品牌,白云边兼香酒城之初是在青峰山下几家私营槽枋公私合营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再看看今天市委、政府主导的一江两岸、白云新城、临港新区的大格局,都无不是艰苦奋斗、改革开放、凤凰涅磬的结果。

新江口是一座文化之城。记得小时候,隔壁的姥姥早上直赶集卖枣子,回来不忘给我带回一本小人书,母亲和姥姥时不时还带我去松滋京剧团看《萧何月下追韩信》等京剧。有一年暑假,我竟为京剧着迷,用爷爷给的零花钱,接连看了五场《狸猫换太子》。

那些年代,我还迷上了看电影,五一路电影院隔得近,是我常光顾的地方,学校组织看、长辈带我看、自己掏钱看,总之有机会就不会放过,《野火春风斗古城》《野猪林》《奸细》等等。没钱看时,就守在宣传橱窗看简介。那时,过年最美好的愿望就是看一场电影。成年成家后爱上了写作,边种田边写作。卖了农产品之后,也不忘买几本书读。给《白云边》《洈水》杂志投稿,发表后欣喜若狂,抱着散发着油墨香的杂志一遍又一遍地孤芳自赏。28岁,加入了松滋作协,后来又担任过《洈水》杂志编辑。成名成家非我追求,有文化的熏陶伴随人生足矣,很多事情都因文化能想清楚明白,何憾之有!这也是新江口给予我无声的爱。

谈大新先生深明我请他作《回眸划子嘴》的意图,那就是我爱新江口。

从最初的云梦泽爱起,如梦如幻。我的灵魂在划子嘴的酒香中醒来,生命之初在风暴岭上姗姗学步,以一粒种子的力量、一株小草的韧劲吸纳阳光雨露,经历风霜雨雪,为这个城市添上些许绿色。新江口也许不在意我一棵小草,但我这棵小草是绝对地爱新江口,爱她曾经的蛮荒,曾经的古朴,爱她从保守闭塞落后走向开放包容发达,爱她华丽转身已是百岁之城。

而划子嘴就是新江口的少女时代,曾凝聚了几代人的爱。

岳父早年当过老师,在新江口打过工,38岁患肝腹水不治身亡。临终曾留下遗言,能嫁女到新江口就会有很福气。此言被8岁的二女牢记,终于1991年与我结合。

谈大新先生深情地回忆,在他十岁生日时,父母家人要弄荷包蛋为他过生日,他却说不吃荷包蛋,要到划子嘴去看看。于是父母便带他来到了划子嘴,满足了他生日的愿望。一个生日的愿望竟奠定了他人生的格局。而今,谈先生在新江口工作生活已四十余年。

不可否认,至少有二代农村人把新江口作为人生的向往的目的地,犹如今人向往北上广。

我的请求点燃了谈大新先的创作激情。在火热的七月里,他前往松滋河对岸的八宝大堤上寻找划子嘴尚存的余韵,当年码头,当年的船在他心中复活,他行走在河街搜寻青砖黑瓦的历史记忆,古老的街市开始栩栩如生……他把画面表达的时间定在了解放初期:一条松滋河、一方北湖,二条街(河街、民主路),二座山(青峰山、风暴岭)、三大坡(石板坡、陡坡域、毛狗坡),四大庙(玄龙寺、拦龙寺、玉佛寺、高梁寺),四大区(罐子窑工业区、河街商业区、县中学教育区、稻谷溪农耕区),用千幢房、千棵树点缀其间,以青峰山为龙头,以风暴岭为龙尾,表现划子嘴西部山区龙腾之势。格局既定,谈大新先生挥毫泼墨,战高温酷署,历时半月有余终成。然后兴奋地打电话告知我,已画成,即刻装裱。

8月1日,我将装裱好的国画《回眸划子嘴》运回家中,邀松滋文化学者山海先生、曹其华先生,摄影家卢山、书法家杨祖新、作家胡雪芳、文友金箭、谢军、张先进、邓呈静前来赏鉴品评。谈大新先生亲自讲解,激情慨然。

诚如画家所言,此画展现是新江口——划子嘴的自然之美、生态之美、人文之美。面对画面抚今而追昔,一千个新江口人,会有一千种念想,一千种感叹。

古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站在风暴岭上,望着快速成长的新江口,昔日的划子嘴依稀可并辨,当属“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要说有变那就是变得更好,犹如清丽单纯朴素的少女,已脱胎换骨为丰满性感华丽的少妇。新江口人发扬艰苦奋,开拓进取之传统精神,已让“工业新城、山水绿城、口岸江城”及“三乡一市(“湖北省摄影之乡”、“中华诗词之乡”、“中国书法之乡”、“中国楹联文化之市”)呈交相辉映之势。

回眸划子嘴,我望见了乡愁,也望见了新江口更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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