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孝子？

读《荀子》第二十八章 《子道》一

（峻岫）

（原文）

入孝出弟，人之小行也。上顺下笃，人之中行也；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若夫志以礼安，言以类使，则儒道毕矣。虽尧舜不能加毫末于是矣。孝子所不从命有三：从命则亲危，不从命则亲安，孝子不从命乃衷；从命则亲辱，不从命则亲荣，孝子不从命乃义；从命则禽兽，不从命则修饰，孝子不从命乃敬。故可以从而不从，是不子也；未可以从而从，是不衷也；明于从不从之义，而能致恭敬，忠信、端悫、以慎行之，则可谓大孝矣。传曰：“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此之谓也。故劳苦、雕萃而能无失其敬，灾祸、患难而能无失其义，则不幸不顺见恶而能无失其爱，非仁人莫能行。《诗》曰：“孝子不匮。”此之谓也。

这一节名之曰《子道》就是为子之道。文章说：“入孝出弟，人之小行也。”回到家里孝敬父母，出门在外，则讲究为弟之道，也就是以兄弟的关系处理好与他人的友谊。但是这样做只是“小行”。所谓“小行”就是基本的道德人伦，起码的道德品行。“上顺下笃，人之中行也；”所谓“上顺下笃”就是顺从上面，对下边真诚老实。“上顺”好不好？当然好。那一个上级希望下级顶撞自己，违抗命令，不听指挥，违反规定呢？“下笃”好不好？当然好。“笃”就是忠实可靠，老实巴交。当然“上顺下笃”都是有条件的，上面乱发布命令，上面的命令是错误的，切实证明，事实证明是错误的，你还怎么能够顺从呢！你遇到的既然是坏人，你还谈什么忠实可靠呢？因此“上顺下笃”只能算是“中行”。“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所谓“大行”就是大的，高尚的，崇高的行为。什么是做人的最崇高的行为呢？第一是“从道”，从道就是遵道，只服从真理，只服从科学，只服从实践证明了是对的，这就是“从道”。因此领导做错了你可以提出批评意见。第二是服从大义，而不是服从父亲。所谓“大义”就是大道理，最高利益。父母说的话该听？还是不该听？就看符不符合“大义”。符合大义就听，不符合大义就不听。这就是人的大的道德行为，高尚的道德行为，值得推崇的道德行为。“若夫志以礼安，言以类使，则儒道毕矣。虽尧舜不能加毫末于是矣。”如果能按照礼义来安排自己的志向，根据法律规章来指导自己的言行，这就是最完备的儒家之道。即使是尧舜这样贤明的君主再次出现，也不能再有所增加了。荀子说：孝子不服从命令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从命则亲危，不从命则亲安，孝子不从命乃衷；”儿子服从父母的命令，父母就会处于危险之中；如果不服从父母的命令，父母亲就是安全的，那么儿子不服从父母的命令就是对父母的忠诚。第二，“从命则亲辱，不从命则亲荣，孝子不从命乃义；”作为儿子，服从父母的命令，父母亲就会受到耻辱，不服从父母的命令，父母就能够得到光荣，那么孝子不服从父母的命令就是奉行道义了。第三，“从命则禽兽，不从命则修饰，孝子不从命乃敬。”儿子服从父母的命令，就会陷父母于不义，如同禽兽的行径。儿子不服从父母的命令，就会使父母的行为变得高尚，有修养，那么儿子不服从父母的命令就是对父母的恭敬。“故可以从而不从，是不子也；未可以从而从，是不衷也；”所以，可以服从父母的时候，而你不服从父母，这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儿子不应该服从父母的命令的时候，而你服从了，这依然是不忠不孝。“明于从不从之义，而能致恭敬，忠信、端悫、以慎行之，则可谓大孝矣。”只有，明白了这服从与不服从的道理，并且能做到恭敬尊重、忠诚笃信、老实谨慎，就可以称之为大孝了。《传》曰：“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此之谓也。”古书上说的，顺从正道而不顺从君主，顺从道义而不顺从父亲。就是这个道理。“故劳苦、雕萃而能无失其敬，灾祸、患难而能无失其义，则不幸不顺见恶而能无失其爱，非仁人莫能行。”所以，即使在自己劳苦的时候，心力交瘁的时候，你也不能够丧失对父母的恭敬；即便你遭遇灾祸，在患难之中，也不能够忘记对父母应尽的道义；即使你被父母憎恶的时候，仍然不能丧失对父母的热爱。非仁道的事情，人是不能做的。《诗经》上说：“孝子不匮。”此之谓也。”孝子之孝是无穷尽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原创 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