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我的奶奶II方长荣（江苏省）

我的奶奶

☆方长荣（江苏省）

谁都说我是个不幸的人，而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我有个高如珠穆朗玛峰的奶奶，人间能有的大爱她都给了我。相反，奶奶才是这个世间最为不幸的人，因为，人间的残酷打击她都受了个遍。奶奶的一生几乎都与凄惨相伴，爷爷很年轻的时候就得了痨病，干不得田里活，奶奶既要劳作还有照顾爷爷及年幼的爸爸和姑姑，真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沉重的压力使奶奶四十不到就弯了腰，可奶奶从来没有屈服过，最大的发泄就是一个人偷偷地躲在偏屋里哭，曾被爷爷撞见而怜生落泪。骇的奶奶不知赔了多少不是，才打消了爷爷想寻死的念头，奶奶再无显过女人的柔弱，她选择的坚强充满了心酸。父亲小学没读完就归了田，姑姑十五岁就跟着人家外出打工，即使这样依然是入不敷出，年年都靠政府的救济过日子。

由于家里过于清贫，爸爸直到三十多岁才娶了妈妈，而妈妈却是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除了傻笑之外连自理都是问题，可奶奶总是将妈妈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讨人嫌，而妈妈也象尾巴似的离不开奶奶。生下我的第二年，爷爷不想再拖累家人，趁家人不备时跳进了门口的沼气池，圆了他多年的夕愿。

奶奶哭的死去活来，但她没有倒下，因为这个家缺她不可，用奶奶的话说她有不测这个家就散了。我和妈妈都离不开她，由于不能吃妈妈的奶，又没得钱买奶粉，奶奶就天天用小石磨磨米粉喂我，说起小时候奶奶总是一脸的幸福，说我从不挑食，拌点豆瓣酱就能吃上一大碗，还说穷人家的孩子就是好养。这不，咱家孙子不也长得白白胖胖的吗！说过之后又不断地抹着眼泪，说就是委屈了咱家大孙子。

当我九岁的时候，不幸再次降临，父亲到镇上买肥料时横遭车祸，留下一老一小，还有个精神病的妈妈。奶奶几乎崩溃，虽然一再地表示着坚强，却总是不断地流泪，一切重负全压在弱小的奶奶身上。既要种田又要照顾我和妈妈，连下田时都要将妈妈带着，而我上学和放学奶奶都要送接。清晨和傍晚都能见到奶奶一手牵着我一手搀着妈妈行于村头田尾，引得村人落泪，而我一路蹦跳却是十分的幸福，何能想到奶奶那是多么地无奈和无助。

爸爸满了周年，奶奶搀着我挽着妈妈来到了外婆家，央求外婆家领回妈妈帮忙照顾，待我上了初中就接回家。外婆没拒绝却提出要分爸爸的赔偿费，五万赔偿费除去丧事费用仅剩下三万八，而外婆家硬是要去了三万。虽有村人不平争说公道话，而奶奶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妈妈，要是有半点法子就是打死她都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然而，妈妈回到娘家第二年就掉进河里淹死了，闻讯后的奶奶带着我来到外婆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说是自己作了孽才害死了妈妈，我们领回了妈妈的骨灰并葬在了爸爸的旁边，奶奶在爸爸的坟边不断地交代：“要照顾好宝宝妈妈，不能再对不起她了。”

从此我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姑姑虽然结了婚，全家都在很远的地方打工，一年都回不来一次，日子也不宽裕，但每月都要接济我们，为此奶奶很是过意不去，总是不断地赔不是，说都是自己拖累了姑娘。记得上小学时，每逢放学看见同学们都在校门口买吃的，我就会放慢脚步，虽然不会找奶奶要，但也是眼馋的到处张望。奶奶就会说：“我们家的宝宝就是懂事，知道吃零食会伤身体，从来都不乱吃，这回奶奶要作主，买两个棒棒糖给宝宝。”可能是奶奶的鼓励的作用，棒棒糖便是我吃得最多的零食。

上了初中，就开始住校，每周五晚上回去，周日下午返校，奶奶每月给我三百元生活费。我见过奶奶的鞋子已经露出了脚指头，便用结余的钱为奶奶买了双旅游鞋，却惹的老人家哭了大半天，逢人就说这么好的鞋是孙子给买的。每周回家奶奶都会准备最好的菜给我吃，不是鱼就是肉，很是惊呀，因为奶奶是从来都舍不得花钱的。

望着我狼吞虎咽，奶奶特别地开心，她说：“宝宝是长身体的辰光，一定要加油吃。”后来才知道每周的大餐都是奶奶一周吃豆瓣酱省出来的。豆瓣酱是我们家的主菜，一年到头都不会缺，从我记事起就特爱吃奶奶做的豆瓣酱，每年的黄霉季节都会跟着奶奶做酱。将捡出卖不掉的破损豆子，经过浸泡后用石臼捣臼成碎末，再和上小麦粉做成一个个圆粑粑，搁在新鲜的野蒿上置于阳光下，要不得二天就会长出厚厚的黄霉。

再将它掰成一块块的装进坛子里，再倒入加过盐的凉开水经过数天的发酵就成了酱，再添加一些作料熬熟即可食用。记得奶奶总是说今天吃新鲜的萝卜酱，实际上就是在里面放些萝卜干而已，当我望酱皱眉时，奶奶又将萝卜干换成了花生米，称之为“花生酱”，当我闹着要吃肉时，奶奶便会将割回的肉分成两份，肥肉烧萝卜青菜，而瘦肉则剁成肉丁放进酱里便成了肉酱。反正奶奶是变着法子让我吃饭，说豆瓣酱伴我长大真不为过，我家最不缺的就是豆瓣酱。

奶奶由于年龄渐大又如此辛劳，身体大不如前，我怕再失去奶奶，真的成为孤儿，便一再要她不要过于劳累。可奶奶说：“放心，我孙子没上大学，奶奶就不会倒，不然，也不好向你爷爷还有你爸妈交代啊！”村里也同情我们的家况，便让奶奶当上了保洁员，顺便捡起了破烂。奶奶曾对我说：“趁现在还能动要抓紧余钱，将来宝宝上大学还需要钱，假如奶奶不在了或者不能动了，也是安心的。”奶奶从来不叫我的名字，一直都叫我宝宝，直到上高中还是这样。

高二那年，奶奶的体况更差，连保洁都吃力了，开始以为是累的，不想是奶奶也想抛下我了。奶奶被邻居送到医院后，情况十分糟糕，她央求大家千万不能告诉我，不能为了她而影响全家的期望。奶奶打电话给姑姑：“闺女，娘这回恐怕真挺不过去了，你赶紧回来，不然就看不到娘了。”接到电话后姑姑立即赶了回来，奶奶拉着她的手说：“本想挺到宝宝上大学，还有一年都挺不住，真是没用啊！”姑姑方知奶奶竟然是癌症晚期，而且多器官衰尽，连医生都说能活到今天真是天大的信念支撑，当然，这个信念就是我。

到了这个地步奶奶不想着病况，而是想着安排我，她拐着弯问姑姑：“闺女，打工还可以吧？可当得了姑爷的家？”“姑爷好着呢！每月给你的钱都是他付的，总念叨着没能力让你享福而内疚着呢。”奶奶抹着眼泪连说：“委屈姑爷了，都是娘害的，如果娘不在了，你说姑爷他肯接受我们家宝宝吗？也就五年，待宝宝大学毕业了就不用你们烦心了。”闻言姑姑大哭：“你放心吧，我和姑爷早就商议过了，不但管宝宝上什么大学，我们都将负责到底，直到他娶妻生子。”

“那我就将宝宝交给你们了，我在下面也会保佑你们的。”在医院只待了七天奶奶便抛我而去。直到奶奶上山的那天我都不知道，姑姑告诉我：“这些都是奶奶的吩咐！”我跪在奶奶的坟前，想哭却哭不出声，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奶奶，我不能没有你啊，我们的情分未尽，我还没有报达你啊！”可奶奶带着眷顾化成了泥堆，再也不听我的哭诉。

作者简介

方长荣，南京人，高级工程师，已发表作品500余篇，有数百篇作品获选入书，现为中国散文学会、西部散文学会、江苏散文学会、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

在本公众号发布的作品，【360图书馆】等主流平台网页版同步刊出。刊出后不删稿，敬请作者前往关注并收阅！

征稿专栏

第四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征文大赛征稿通知（点击查阅）

《华人文学》杂志征稿

——感谢阅读——

（图来源网络，侵权告之删除）

    国际诗歌网：http://www.gjsgxh.com

---

  学 术 顾 问：周  明    丁一    冰耘    易传宝    韩  英

会        长：沈裕慎

常务副会长: 吴  昉

副  会   长：袁仲权    曹　平     潘颂德
  秘   书   长：戴三星    李   平

---

  编委会成员：

沈裕慎    戴三星    李    平   梁全义

张   艺    丁红梅    何兰青    林从龙

蒲公英    黄会容    陈立琛    陈锦绵

韩   江    陈典锋    买   超    曹   平

龚明仁    周嘉琪    涂作武    侰丽恰母（泰国）

王中海    马梦瑶（美国）   陈湃（法国）

国际诗歌网总编：丁红梅

---

　美国分会会长 马梦瑶

　泰国曼谷分会会长 侰丽恰母

　桂林分会会长 何兰青

　九江分会会长 柳守猛

---

执行编辑：丁红梅   何兰青    胡耀辉   周已雄   马梦瑶（美国）

  法律顾问：戴    斌

---

 欢迎  投稿      

小说、散文、诗歌、书画、摄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