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农事之二--栽秧/王云

乡村农事之二--栽秧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农历五月初，在布谷鸟“阿公阿婆、割麦插禾”“阿公阿婆、割麦插禾”的声声叫唤中，紧张而忙碌的夏收结束了，接下来的农事就是夏种，我们里下河地区夏种的主要农事就是栽秧。

栽秧前首先要耙好田块，生产队用牛手牵着耕牛，扛着犁耙，踏着雨露，迎着朝霞，走向田间。“牛拜拜”站在犁耙上，耕牛拖着犁耙在田间来回跋涉，耙出一道一道泛着白沫的小水浪，犁耙耙出的田块里，有东西搅动浑浊的水花，孩子们顿时惊喜，纷纷挽起裤管，下田捕捉慌不择路的长鱼和泥鳅，田间充满着孩子们的打呼小叫。在生产队“牛拜拜”的吆喝声中，翻耕的麦田耙成了一面“镜子”。

农妇们在家洗完衣裳，晾晒好，喂完鸡、鸭、猪等家禽牲口，急急地带上拔秧凳子和齐草（选出的稻草，专门捆扎秧苗）去拔秧。钢精锅盛上凉凉的粥，涨的金黄的酥头饼，连同咸菜用淘米篓子装好，孩子们提着给田间的父母送“腰顿子”。

亚热带季风吹得人闷热难耐，栽秧手已经在水田的两头拉上了栽秧绳，经线分割，每人一长溜。男劳力早已把从秧池田挑来的秧把均匀的散布在水田里，“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栽秧手面朝黄土背朝天，以退为进，一行行秧苗立在水田中，很快，这块水田便绣上行行绿意，织满丰收的希望。青蛙和蚂蚱在秧田里跳跃着，水蛇游出了秧田，爬上田埂，甩着优美的弧线消失在另一边的水田里，一条蚂蟥盯在一个栽秧手的小腿上，鲜血在往下淌。

栽秧是个累活，栽秧手腰弯酸了，手栽麻了，直起身，抬起头望望，悠长的栽秧号子便在田间响起，一人起头，众人附和，脆亮的嗓子在一片浓绿里唱，栽秧号子就在蓝天白云间回荡，随风传送得很远，在十里尖都能听得见。唱的最多的是《撒趟子撂在外》《杨柳青》《高邮西北乡》，我们生产队栽秧号子唱得最好的是平华妈妈-----阿妹。

初夏季节，里下河地区，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雨天栽秧，又是一番景象，细雨密密的斜织着，庄子里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绿得发亮，小草青得逼眼。农妇们穿着各种颜色的雨衣，黄的、绿的、蓝的、红的、灰的，弯腰立在水田里，慢慢的退步向前。一趟秧到头，又急急的拔起秧绳，按照量好的秧志子，插好秧绳小桩，拉直秧绳，又下另一趟了。新栽的秧苗如少女，在微雨里笑得有点站不住脚，就这么摇呀摇呀，不倒不折，经过一段时间，那些秧苗便会曼舞成禾。

如今，种田已经步入机械化，与开着插秧机的种田大户谈好价格，他带着秧苗和帮手，一上午就能插上好几亩，农忙已没有过去那么辛苦。农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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