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柳 | 戒酒记
小时候看父亲喝醉了酒和母亲生气,我发誓自己永不喝酒。初中的时候只知道学习,看到班里个别同学喝酒心里就窃以为人家是坏人,不务正业。去唐师上学后环境一下子宽松了,六十分万岁,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学习也能过关,寝室里八个人有人吸烟有人喝酒,烟我是抵御住了,酒却没有挡住。哪个室友生日了,考试过关了,运动会破记录了,都要在寝室里小庆祝一下,八个人两三瓶酒,有人胡扯九道有人吹有人醉有人吐,玩个开心疯狂。
参加工作后有了自己的工资,同事们红白喜事多,喝酒的机会频繁了。教学工作时间卡得紧,但是外紧内松,一天两节课讲完就没事了,闲了三五好友就小酌两杯,拿上拌好的牛头肉,趟水到澧河中央的沙洲上喝酒,四面环水。去南山顶上的松树下喝酒,一个人背一箱啤酒上山累得汗出如浆,我是那个群体的灵魂人物。非典的时候学校大门封闭,几个人无聊就打斗地主光出不进,钱凑够了让校外小卖部的人把啤酒解开一瓶一瓶从门缝里塞过来,里面人用盆子端到办公室喝。有一次一起喝酒的一个同事喝多了躺在地上不会动,我也醉了以为他喝死了,就动了情抚身大哭,也记不清到底说没说过要我们几人酒友轮流着赡养他老爹,反正后来风传到全镇教育界都知道人家没死我就哭灵了。唉,诸葛亮柴桑吊周瑜,臊得我一个月不好意思出门去玩。现在我一回老家那哥们儿就拉着我要请客,说我知道养他老子爹,够哥们儿义气,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喜欢美酒。从五柳先生的造饮辄尽,期在必醉,到曹操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真是一个亦真亦幻的东西。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有心情特别坏的时候,小酌两杯是一件很爽心的事情。酒至半酐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最好。其实酒不在好坏,喝的是一种心情,陪客户和领导的时候,满桌子大鱼大肉的,殷勤地在那里忙东忙西,是喝不好的。月白风清之时,好友二三,菜有无则可,酒酐耳热后 东扯葫芦西扯瓢,胡侃一通过过嘴瘾,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不过这种时刻,我又总是把握不住自己,尤其是多年未见的同学和朋友,到一起的时候就露出了本色,一醉涂地,第二天想想都有点面红耳臊,后悔之至,想着以后一定把握好,及至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如是。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了。有一个笑话,古人说没有酒不成礼仪,没有色路断人稀。反对的人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那我们结婚时请人吃酒,总不能说我家娶了个刮骨钢刀,请你去喝穿肠的毒药吧。
辞职来南阳后先在医药公司打工,应酬更多,酒量也见长,高峰的时候能喝一斤半白酒。为了业务和医院的院长主任们推杯换盏,指点江山豪情万丈。有一次我喝点酒在办公室门口斜倚门框对公司人说:“在咱公司喝酒我傲视群雄。”结果同事把话传到了其它公司的经理和院长那里,他们几个轮着请我客,耍阴谋弄诡计,一个月把我这个“傲视群雄”灌醉扶着上楼三回,从此群雄还在,只是再也不敢傲视了。有一年夏天喝醉了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忘了关窗户,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蚊子都趴在墙上不会动了,喝我血太多也醉了,我拍了一手的血,那真叫解恨啊。当时我还归纳了喝酒的《四美》纪律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宣布。人家一叫就去,去输了就喝,醉了就走,走后没事,叫四美。人家叫了心里想去还扭扭捏捏等着打二次电话催一不美,输了不喝打嘴官司二不美,喝醉了拉着手说心情话送不走三不美,走了路上出现意外回家和老婆生气四不美,所以喝酒要讲究四美杜绝四不美,一时在各兄弟公司传为美谈,争相效仿,但许多人是学到了皮毛没有学到精神。
随着年纪的增长,宝刀已老,英雄迟暮,以前看见谁喝醉后发酒疯,第二天醒了说不记得了,心里暗想,装的。我刚开始学喝酒的时候会晕,看着天旋地转的,大地都在乱跳,然后才醉,不过心里清楚,只是胃里难受,这是第一个阶段。过了几年,喝酒不会晕了,墙也不会动了,直接就醉了,这是第二个阶段。现在是醉酒后失忆,第二天发温烧身上冷,什么事都干不成。我知道是进入第三个阶段了,男人的更年期到了,在酒场上逞英雄豪气云天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是该惜力了。 再喝就成酒烈士了,影响身体影响事业,所以下决心要戒酒。
一个喝酒上瘾的人要戒酒何其难啊,戒酒前两天头疼头晕吃不下饭,中间三天没有精神爱发困手发抖眼流泪,一星期后才渐趋正常,只是身上没劲,人也瘦了十来斤,典型的酒精依赖症。戒酒是一个综合考验,既要忍受内心对酒文化的人文情怀,还有孤单时生理上的渴望诱惑,再就是饭桌上酒友们贬你损你,殷勤地倒茶倒酒服务还是消弥不了他们心中的怨愤,感觉自己不像个人似的,酒已渐行渐远,悠悠南山,唯情怀依旧。老天爷注定给了我三千斤酒,我已提前喝完。
到第17天时,胃里的酒虫耐不住寂寞了。他们钻进血管,漂流至心脏。心里的那个痒呀,如蒲公英围了一脖子。心里的那个乱呀,如溃败的千军万马。手无处搁,脚无处放。哎!人生不过一次匆匆的旅行,何必难为自己。生命的意义不在岁月多长,及时行乐!力帆二哥听说我戒酒了,从南国汕尾发来信息说:“酒瓶就像是铅球,你以为扔了很远,其实就在你身边,而且我随时准备给你捡回来。三哥,干杯。”我知道他在嫉妒羡慕勾引我再次下水,但既已从良,便不能再犹抱琵琶半遮面。希望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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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三柳,原名李桂星,唐师八九级,现弃教从商,从事甜蜜的事业---三柳蜂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