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 | 六十一块钱的秘密

六十一块钱的秘密

文|刘凯

踏入社会，无论是上班发工资，还是做生意汇货款，抑或是去商超购物时，只要是牵扯到经济上的事，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我都会想起二十多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关于那六十一块钱的故事与秘密。每每忆起，思绪万千，感触颇深。

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离了钱又万万不能。可见金钱在生活中的重要性。我不是个物质的人，对钱没有太多的认识，只是觉得它是个生活的必需品之一。经济社会嘛，与物质挂钩也很正常，但不能占据生命的全部，那样守财奴的生活就没意义了。人嘛，健康第一，有事干，生活充实，不失为一种别样的人生。在这里，我只想说说关于六十一块钱的来历与故事，而非谈金钱至上这种金融专家们讨论的价值取向观念问题。

八十年代初，六十一块钱，对我而言，可以说是天文数字，又是成长故事，也是装在我心里最大的秘密，从童年到小学，再到初中，甚至到就业之后，每每想起，仍浮想联翩，感慨颇多。

童年时光，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外婆家度过。他们人多地多，几十亩吧。印象中，外公，舅舅们除了吃饭在家，其它时间全部扑在田地里，拾弄着他们的庄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忙碌着。外婆料理着后勤工作，掌管着一家的经济大权，我大多时间陪外婆在家中，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抗二百斤麻袋的事当然轮不上我。跑个腿，办个小事的工作，一般会交给我。一家人的洗衣，做饭，喂牲口……，太多的繁杂琐碎事务，一咕脑儿落在了外婆身上。家里缺少点生活用品，油盐酱醋茶等这些跑腿的活计，都给我这个小大人去打理了。我也乐意去跑腿，外婆每次会多给五分，一角，二角的跑腿费，让买糖块或买瓜子、花生吃。现在想想，分分毛毛钱，不算什么。在当时，那已经算不错的丰厚待遇了。那年月，我还有个零花钱，我的那些同龄玩伴，只能落个眼羡的份。外婆估计想施点小恩惠，激励和鞭策我这个小不点，更用心，更有劲去跑腿罢了。

一年，二年，三年……，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从小就是个嘴巴主贵的人，从来不乱花钱，不买零食吃，把外婆每次给的跑腿费，全部积攒下来。时间长了，数目也在不断增加。从那时起，我有了体己钱，有了小金库，虽然不太多，几年下来，差不多也快二十块了。

八岁那年，我告别了外婆家，回我们家上小学。那个时候，学校提倡勤工俭学。每天上学，放学都会拿条蛇皮袋子，捡拾一部分废胶纸，鞋底，废铜烂铁，酒瓶……只要是有人收要的东西，我都会去捡，换零钱，一半交学校，一半留自己。大多数同学有空余的钱，都会去买些糖块、零食什么的，也不全都是。我把一部分剩余的钱存起来，买学习用品，不买的都收藏好，逐步增大着我的体己钱数目。因为那时，我就有想法，要让每一分钱都用到值得用的地方去，用到有价值的事情上去。

身上存得差不多近三十块的时候，头脑中突然闪现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做点事。于时乎，我到校外的小卖部，批点作业本，铅笔，橡皮等学习作品，卖给同学们，赚个差价。七分的本子卖一角，八分的铅笔卖一角，六分的橡皮卖一角，就这样，小卖部给我了个分分利的差价利润。刚开始干，我批的东西少，唯唯喏喏，不敢干，也不知咋弄。随着时间的推移，业务进展顺利，我就越卖越多，越来越上量了。原始的积累也在慢慢地形成气候，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要想同学们从我这里卖走东西，一要搞好关系;二要给他们比小店更优惠的价格，有时候我赚一分钱就给他们了。这样的日子，既不能耽误学习，又不能让老师发现。因为小学阶段，我一直是班干部，学习是放在第一位的。为了不影响学习，也不让老师逮到，只能利用三饭后和放学后的空闲时间偷偷做，像做贼一样。假若被老师逮到，收交东西，挨受批评，还要叫家长，那就是最悲催的事了。庆幸的是，直到小学毕业，我一直都是个“地下工作者”，也许得益于自己的做人和在同学中的威望吧。

在镇中上初中时，一周回家一次，换洗衣服，拿粮食饭票等。那时候，母亲每个月给两块菜金钱，说好听点是菜金钱，其实是给个小钱，让应急时用一下，买个东西什么的。周日离家时，母亲总会问，还有钱没?我说，有。因为我从没花过，都在攒着。偶尔有时候，母亲也会察言观色，看到我张开的口，又闭上，她会塞给我两块钱的，但家里困难的时候，难免两个月只给两块钱的事，记忆中也有过一次，也许家里实在太拮据了吧。

一个周末，我回去了。第二天早上，换衣服时，我把积攒这么多年，像谷种，像珠宝，像金子一样的六十一块钱，放在枕头底下。吃过饭就出去玩耍，把这个从来没离开我半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晚上睡觉时，母亲问我今有什么事忘记办了?我说，哪有什么，能有什么事?母亲看我一时想不起来，就让我再想想看?突然，我发现床上的枕头被褥，焕然一新，我终于明白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母亲告诉我，她今拆洗床铺的时候，发现了我枕头下的一叠钱，点了点，刚好六十一块，她想应该是我放的。我哑口无言，眼眶噙满了泪珠，只觉得豆大的泪滴顺着面颊往下淌。心里想，这么多年的秘密被母亲发现了，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了，我一句话没说。母亲问我事情的来胧去脉，我一长一短，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母亲抱住我，母子俩相拥而泣，泪如泉涌。随后，她告诉我，这个钱，今天排上了大用场，昨天淘洗的粮食，正愁没钱去打面、打糁的。俗话说，青黄不接春三月。没想到我的体己钱，竟然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

时光如梭，岁月悠悠。眨眼之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我一遇到关于经济上的事时，就会想起那六十一块钱的故事和秘密，和那曾经走过的艰难岁月，一段人生历程，一笔人生财富。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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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凯，笔名文青。80后，河南邓州人，爱好广泛，现为自由职业。从幼至今，一直有着文学梦想，不间断有小文偶见报端。

Dec. 15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