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美 | 梦回繁华——野田河之恋之黄思篇

【往期回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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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繁华

——野田河之恋之黄思篇

小纪镇高徐中学    章文美

作者章文美先生，70后，爱好文学、音乐、书法、摄影等。现供职于江都区小纪镇高徐中学。

初夏的野田河风光不与四时同。绿树浓荫，风吹麦浪，静水惜流，鱼舟摇曳，长亭烟柳，鸭子戏水，沉舟柳岸，拱桥卧波，好一幅怀古伤今的诗意画面，令人遐思。

黄思，坐落于野田河畔曾经的水乡名镇。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它在江都东北的地理位置意义几乎可以与素有“九省通衢”之称的武汉相媲美。因此，早期的黄思镇上建有教育、工商、税务、电力等众多“联合国机构”。

我十岁左右随大人第一次去过黄思。彼时，舅舅在著名的黄思供销社上班，负责采购云贵一带的木头。记得我们那次是在一个热汗直流的夏天坐机船去的。当时，黄思供销社门前的东西主街道刚刚被做成了新的公路。向东望去，通往大动脉的丁字形路口，有三三两两的自行车绝尘而去。南北大动脉（现在叫武嘶路）偶尔会传来嘹亮的汽车喇叭鸣叫声。听到汽笛声，我立刻飞跑过去，站到那个丁字形路口，等待着汽车的经过。童年的我别说坐汽车，看汽车都是一种奢望，甚至连汽车的真实照片都没见过，汽车究竟长什么样，也只能停留在小学语文教科书的简笔画描绘之中。你说，当时的我能不好奇么？因此，每当有汽车经过，我都是眼随车动，直到汽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尘雾之中。

后来，大人们都去看木材了，我被安排在供销社商场内游玩。闻过了糖烟酒的混合商业味道之后，停留时间最多的就是棉布店。店内柜台全实木做的，又高又壮实。我个子矮小，须仰视才见。要想看得清楚，得后退好几步。只见穿着笔挺的漂亮女营业员从一排货架上把顾客选中的布匹抽出来，扛到宽阔的柜台上，轰的一声，营业员将大布卷儿放到柜台面上，连续翻几个滚；再用木头长尺一段一段地量，量好，便用彩色粉笔划上记号；最后，操起大剪刀对准记号处，咔嚓咔嚓，先剪开一个口子，然后双手拎着布匹分叉的两头用力一撕，嗞——那块整布料便不偏不倚地被一分为二。

顾客付钱，营业员开票。开好的票据连同人民币被铁夹子夹住，从空中的钢丝线上嗖地一声像飞机掠过蔚蓝的天空似的滑到营业厅对面不知哪里去了。一会儿工夫，又是嗖地一声，铁夹子又滑了过来。营业厅内像这样的“飞机航线”有好多条，通向四面八方。营业员取下票据，顺便把应找的零钱与布料一起交给顾客，买卖才算结束。小小的我看得太入神了，在商场大厅中间不停地转动着身子，仿佛飞机场上的指挥员似的。

中午，舅舅在食堂招待完从吴堡老家来的一桌人之后，带领大家逛了逛黄思的供销商场。父亲对商场柜台上摇来摇去的电扇动了心，想买一台回去。想法一出，在场的人都伸舌头。我清晰记得，当时一台电扇80元。80元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可不是个小数目。

父亲跟舅舅借钱想买。舅舅到宿舍，把箱子打开，从箱底层层压着的衣服下抽出了一叠崭新的钞票，那钞票张张能劈瓜，闪亮闪亮的。舅舅把手指头放嘴里沾了一下唾沫，便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父亲接过数好的钞票迫不及待地去了前面的柜台，我也兴高采烈地紧跟在后面。想到自家马上就有电风扇了，幼小的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我们到了柜台，舅舅随后也到了。他们选产品，在营业员的指导下熟悉电扇的功能，问长问短的。我倚在玻璃柜台旁，一边享受着玻璃的凉爽，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交易的成功到来。“还是不买吧。”就在即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刹那间，父亲犹豫了。他紧捏着80元钱的手终于缩了回来。站在旁边的我开始惊讶起来，也不敢问具体什么原因。只听到舅舅说了一句话：“买不成也就罢了。”后来，我终于明白，舅舅从内心深处并不支持父亲买电风扇，必定这新东西价格太昂贵，一个普通家庭非常不值得去买它。

我对黄思有着深厚的情感，主要缘于童年时代这段美好的记忆。工作后，也曾随好友沿着野田河边骑车途经黄思。再后来，受黄思小学陈小荣同学之邀去过一趟黄思。连同此次，四下黄思，每次所见所闻所感皆有不同。

如今的黄思，虽繁华不再，但，曾经的辉煌历史依然像一壶香醇的老酒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氤氲在野田河微波荡漾的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