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阿根 | 划草
【往期回读】
划 草
大桥镇 卞阿根
深秋一个多月后,树林里树上的叶子没有落下的已经很少。初冬的天气虽说寒冷,为了灶膛里不断烧草,孩子们还是守候着树上的这些残叶落下。
时序进入深秋后,老天刮起的秋风也开始增强了,经过从春天发芽到深秋生长的树叶,也开始逐步枯老。到了这个时节,紧靠沙洼果园场周边的村民们,就吆喝着孩子到那里的树林中划草,筹备越冬和春天灶膛里的烧火草了。
村里十多岁大的孩子,自然就成了划草的主力军。每天担着用竹篾编成的大草篮,拿着草扒,走进沙洼果园场的树林里划树叶。草扒是用10至12根,长约55公分,宽约2公分左右的毛竹片,在一头约10公分处,用火烤后弯曲成齿形,然后用竹篾编制成扇形状,装在一根直径4至5公分,长约1.5米的竹杆上。
那时候,我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营养不足,个头比较矮,担着草篮,走起路来,草篮晃动,前后打脚,每次外出划草,不得不收短草篮的系绳。每到中午或下午在生产队劳动的大人们放工后,就赶去帮孩子们把划的草担回来。平时,大人们一有空余时间,也得和孩子们一起赶过去划草。
在那个年代,百姓的生活中不仅缺少粮食和衣布,烧锅草同样是难以解决的问题。每年夏收和秋收后,生产队除了按人口分配一些麦秸、玉米秆和少量豆秸外,像山芋、花生这样的藤草是不分给群众的,留着作为耕牛越冬和初春这段时间里的饲料,真正分到群众手里的烧草是不够用的。
深秋一个多月后,树林里树上的叶子没有落下的已经很少。初冬的天气虽说寒冷,为了灶膛里不断烧草,孩子们还是守候着树上的这些残叶落下。像我们这样大的孩子去划草,除了担一副草篮,拿一把草扒外,且又多带了一样划草的工具——笤帚。树上落下的叶子少了,用草扒划很难将树叶划拢,就用笤帚扫。谁先来到树林里,就抢先占一块落有残叶较多的地方,用笤帚围一个大圈子向中心扫聚,然后再用草扒划拢装篮。说句实在话,树林里的地面上比自家门前的场面上还扫得干净。到了严冬时分,村民们大多数人家的门前,都堆有一个千把斤夏天和秋天寻得晒干了的茅草和树叶杂草堆,这样越冬过春的烧草算是呼隆够了。
因为树叶比较碎,放入灶膛里烧锅时,不仅灰尘喷喷的,只是暗火漫延树叶和冒烟,烧不出大火苗,烟雾呛得人直掉眼泪和咳嗽。无奈,家家户户都购买或请木匠打制了风箱,借助拉风箱的风力,来吹起树叶的燃烧。当时,在我们家乡的农村中,广泛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东庄到西庄,家家拉风箱。”这就是当时村民们烧茶煮饭时的真实写照。对实在碎的树叶,谁家也舍不得抛弃,在严寒的冬季和初春里用来做生火钵的燃料,除了给大些的孩子们烘手取暖外,还可用于给婴儿烘尿布。
划草,虽说离我们已经远去了40多年,而今回忆起那时划草的情景,桩桩件件还历历在目。看看现在,那些沟边坎旁滩涂树林遍地的杂草和树叶,谁也不屑一顾了。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使用的都是液化气、电饭锅、电磁炉、电炒锅,方便而省事,干净而卫生,再也不像过去,厨房里“草连天草连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