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于灿烂之处归于平静

张爱玲：于灿烂之处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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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遇见李菁签约作者 李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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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的一生是在追求完美、追求极致中度过的。

张爱玲与胡兰成的婚恋历时三年有余，以轰轰烈烈始，以决然绝去终。这场乱世之恋对张爱玲的影响是深入骨髓的，甚至改变了她的人生。

张爱玲原本对胡兰成是抱有满怀期望与热烈想象的，希求与他相伴获得更为极致与完美的人生。

而胡兰成的滥情，却让张爱玲失去了爱的能力，爱与被爱的错觉，令张爱玲心力交瘁，但她从未对胡兰成有过怨恚之意。放手，是对这段感情的最好选择。

“很多人一生只爱一个人，而且一爱就是一生”，张爱玲对待爱情的态度确是令人怀念。

晚年的张爱玲离群索居，在自己与自己对话的生活方式中，过上了一种几近与世隔绝的生活。以平静而淡然的姿态接受了时间的洗礼，以一种沉湎于想象与记忆的唯美表情，将自己的一生于灿烂之处归于平静。

0 1

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张爱玲出生一个显赫的门族。祖母是晚清“中兴第一名臣”李鸿章的亲生女儿，祖父张佩纶23岁即应试中举，24岁再登进士，张佩纶仕途通达，为人耿直，有着忠正忠清之气，写有《管子注》、《庄子古义》、《涧于集》等书。

书香世家的背景，让自幼受诗书熏染的张爱玲拥有了一双“冷眼看世情”的眼睛。“9岁起就开始向编辑进攻了”，还是少女时就尝试着写过《摩登红楼梦》，对于日后她在文字中透漏出的语言上的纯熟以及对人的心理入木三分的刻画，不得不说是早期打下的基础。

21岁时开始将写作当作自己谋生的手段，而写作也真正成为了她生命中的全部，把俗世男女“跟时间挣扎”的苦痛都写进了文字里。

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谁愿意把自己弄的一身才华。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她的小说总是以悲凉开始，以悲凉收尾，如遗世独立的歌者般的存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张爱玲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几乎都已发表出来。《倾城之恋》、《封锁》、《红玫瑰与白玫瑰》、《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等，以及被誉为“中国从古以来的最伟大的中篇小说”《金锁记》的接连发表，轰动了整个上海文坛。

23岁的张爱玲几乎一夜成名。“啊，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迟了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偏偏是这么有才情的女子，凭借自己的才情创造了自己的传奇，而遇到胡兰成时竟可以“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这个在尘埃里开出花来的女子，历尽浮世悲欢，与岁月握手言欢，留下了芬芳依旧的文字。

0 2

《倾城之恋》

说不尽的苍凉底色

张爱玲以她一贯的苍凉语调讲述着《倾城之恋》。“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

白流苏离婚七八年了，为了将自己残存的青春有一个归宿，离开那个已不属于自己的娘家，她与范柳原进行了一场民国时期的爱情游戏。应是感谢战乱中一座城市的沦陷，感谢那场突然降临的战争，使两个不同文化背景下生活的人，走到了一起。

如果没有那场战乱，白流苏和范柳原不知还要将这场爱情游戏演到何时。“没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长期抓住一个男人，是一件艰难的，痛苦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白流苏要的是经济上的安全，生存中的放心。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范柳原对白流苏的解释是，“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的了主似的”！

是一座城市的陷落成全了她和他。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人大抵如此。

这乱世中的爱情到底如何呢，范柳原终是和白流苏结了婚，可这是否意味着两个人就能幸福下去，谁又能说的清呢。

就连张爱玲自己都不得不感慨道，“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0 3

《金锁记》

“黄金”枷锁下的人生

读《金锁记》时会发现，这篇人物语言的嬉笑怒骂，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的描写，有些熟悉，有《红楼梦》的影子。

的确，张爱玲是红楼梦谜，对《红楼梦》情有独钟，她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

张爱玲七八岁就已经通读过红楼梦，14岁就写了《摩登红楼梦》，49岁时应邀赴加州柏克莱大学进行《红楼梦》研究，57岁出版《红楼梦魇》。

周汝昌说，“只有张爱玲，才堪称雪芹知己”。

“七巧翻箱子取出几件新款尺头送与她嫂子，又是一副四两重的金镯子，一对披霞莲蓬簪，一床丝绵被胎，侄女们每人一只金挖耳，侄儿们或是一只金锞子，或是一顶貂皮暖帽，另送了她哥哥一只玦琅金蝉打簧表，她哥嫂道谢不迭”。

这一段的描写像《红楼梦》里刘姥姥“二进”荣府时的情景。

曹七巧的身上有人性中最为扭曲和几近变态的一面，并不美好却耐人寻味。

“园子在深秋的日子里晒了一上午又一下午，像烂熟的水果一般，往下坠着，坠着，发出香味来。长安悠悠忽忽听见了口琴的声音，迟钝地吹出了“Long, Long Ago”。

告诉我那故事，往日我最心爱的故事。许久以前，许久以前……

张爱玲在她的小说里演绎着无奈何的苍凉，回荡着苍凉的声音，这段里应算是尚有的一丝温热之气了。

0 4

《红玫瑰与白玫瑰》

婚姻的安全感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振保认识了一个名叫玫瑰的姑娘，因为这初恋，所以他把以后的两个女人都比作玫瑰”。这既是文中“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由来，也让许多人对婚姻与爱情进行了灵魂上的拷问。

在婚姻中不履行责任，婚姻很难幸福，如这红玫瑰。在婚姻中不经营，婚姻很难“一成不变”，如这白玫瑰。

红与白不只是玫瑰的颜色，更是不同的两种类型。振保最终是娶了白玫瑰，而当他后来又遇见红玫瑰时，他问她，怎么样？你好么？她回答，很好。红玫瑰说，我已经学会了，怎样爱，认真的…..以后还是要爱的。

当红玫瑰反问他，你好么？“他的眼泪滔滔流下来”，他本应觉得如果有人哭泣，应当是她，这完全不对。

张爱玲在写这部《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时候，正是与胡兰成热恋并走进婚姻中的阶段。张爱玲清冷孤傲的那颗心，是渴望有一个如父如兄的人，去呵护她疼惜她。在她看来，遇到胡兰成，才让她的荒凉的世界里出现了一抹暖意与亮色。

张爱玲是个纯粹的人，对爱也是纯粹的。尽管胡兰成当时是有妇之夫，张爱玲并未介意，一心一意等来了胡的离婚，也等来了与胡的婚约。

但好景不长，胡很快又喜新厌旧，又有了范秀美、小周等情人。张爱玲没有选择手撕小三，也没有去质问胡兰成。

张爱玲就此只是一个转身，离开了这个男人。她的冷静真是应了那句“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

0 5

《半生缘》

半生错过的情缘

很早之前看过许鞍华导演，吴倩莲、黎明主演的电影《半生缘》。

吴倩莲演的顾曼桢，似有张爱玲笔下女子的模样，不见得有多绝色倾城，但是那种清冷和孤高。

再读《半生缘》，文字里的苍凉依然是从头到脚都蔓延着。

十四年，沈世钧和顾曼桢从相爱、分离到再次相见，仿佛把生老病死一切的哀乐都经历遍了。再次重逢，早已物是人非，只剩下无可奈何的一句：“我们回不去了”。

命运总是要捉弄相爱中的人，一半的情缘，一生的错过。“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张爱玲用一个美丽而又苍凉的手势，讲述了一段传奇故事，也讲述了那个时代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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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 作者 | 李沐子，遇见李菁签约作者。热爱自然，寄情山水，喜听风吟闻花香，闲来读书写文，书画摄影，记录生活之美，品悟内心之静。个人公众号：墨韵逸品，微信号：limuzi 9061。

* 主播 | 小溪，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特约主播。不惹眼，不闹腾，也不勉强自己，做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凝视人心。公号：溪声漫记微博 @我的名字叫做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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