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故事105 | 作为文玩的铜墨盒

夏和顺

据学者考证，铜墨盒最早出现于乾隆末年，目的为方便科举考试。科举制度废除后，墨盒实用功能退化，渐渐成为文人雅士玩赏的小品，也被收藏，制作工艺愈加考究，人文艺术元素愈加丰富。

△陈师曾刻铜墨盒

陈师曾（1876—1923），名衡恪，江西义宁人，民国二年进京，任教育部编审。“初为镌铜者作墨盒，镇纸画稿，俾其雕缕，既成拓墨，雅趣盎然”。然后由墨盒而入笺谱，鲁迅在《〈北平笺谱〉序》中说，“不久复廓其技于笺纸，才华蓬勃，笔简意饶，但又顾及刻工省其奏刀之困，而诗笺乃开一新境”。鲁迅与郑振铎编《北平笺谱》，便选入陈师曾制铜墨盒作品多件。

墨盒是镌刻与绘画、书法艺术的结合，陈师曾之前，最负盛名制作者是陈寅生、姚华、张樾丞，后世誉为“近代刻铜三大家”。陈师曾与王梦白、陈半丁、齐白石、王雪涛等画家加入，绘制墨盒画稿，由张樾丞、张寿丞兄弟等人镌刻，制作推出大量典雅精致的铜墨盒，致使墨盒文玩风行一时，其中关键人物就是同古堂主人张樾丞。

△张樾丞刻铜墨盒

张樾丞（1883—1961），名福荫，河北新河人。14岁进琉璃厂益元斋学刻印，六载出师，寄寓来薰阁，自定润格。宣统二年（1910）于明远阁专事刻铜，首创在墨盒上刻汉印。张樾丞刻印闻名遐迩，曾为溥仪刻过“宣统之宝”、“宣统御览之宝”、“宣统御笔”等八方印玺，梁启超“龙飞虎卧”等印章也出其刀下，另有大批王公大巨、文人学者请其刻印。

琉璃厂经营铜墨盒店肆最多时达数十家，如同古堂、松华斋、淳菁阁和荣宝斋等老字号南纸店，其中以同古堂为最。

同古堂1917年由张樾丞开设于西琉璃厂路南152号，刻制印章和铜墨盒为主业，兼营字画古玩。后迁至153号，发展为三间门脸，三间进深筒子房，共有房30多间。

△陈师曾题写同古堂匾额

张樾丞视铜如纸，以刀代笔，仿汉代玉雕游丝工艺刻铜，铜墨盒表面图案细如发丝，栩栩如生。还将刻竹刀法用于刻铜，仿“沙地留青”刀法刻出阳文花卉，极为生动古雅。墨盒作品底部都留有“同古堂”戳记。

同古堂店名也有一段故事。民国元年某日，张樾丞逛早市，以极廉价格购得一件锈迹斑斑的铜器。携回擦洗，发现为罕见汉代铜鼓，四周文字及花纹清晰可见。喜出望外，自立门户，号“同古堂”，“同古”乃“铜鼓”谐音。镇店之宝铜鼓，据称在“文革”抄家中散失。

周氏兄弟同样喜欢墨盒，都与同古堂关系密切。1920年5月1日，周作人在同古堂定一方墨盒并嘱刻边款；1929年11月，以8.8元在同古堂购得姚华所绘汉造像墨盒；1932年3月，到同古堂取印章时又买下两方刻铜墨盒，同时帮废名取走三方墨盒；同年6月，又从同古堂买走两个墨盒。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