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16、李固为什么背叛卢俊义

梁中书篇·升堂

自从梁中书大人对换血大名府军界失望之后,就把精力用在捞钱上。从经济学的角度讲,他能每年都用十万贯去贿赂蔡京,并且乐此不疲,甚至搭上尊严,说明他能获得的利润会更多。那总得有点政绩吧,当官没政绩还混个屁啊。但是要注意一点,古代专制社会的政绩,不以造福百姓为目的,只为自己镀金。老梁看看自己手下这批军官,想在军事上有所作为的希望不大了,只能寄希望于政治上。

这一天的梁中书像往常一样去大名府留守司衙门上班,忽然进来一个形色匆匆的男人和一个言语闪烁的女人前来告状。按照规矩,如果是告隔壁老王,直接去找大名府王太守。但这对男女告状很奇怪,是女人伙同“隔壁老王”来告自己的丈夫,听着就新鲜。老梁本着听故事的原则,打算继续听下去,然后交给王太守。结果这对男女状告女人的丈夫谋反,要伙同梁山泊反贼里应外合攻打大名府!老梁立马来了精神,这案子,本官亲自审理!升堂!威武!

说到这大家都清楚,来告状的男人叫李固,女人贾氏,告的是大名府首富:绿麒麟卢俊义,哦不,是玉麒麟,反正颜色都一样。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犯罪嫌疑人卢俊义。卢俊义,祖上五代祖居北京大名府,是个不折不扣的三环内老北京人。作为一个城市的原住民,卢俊义并没有被官府拆迁出城区,反而经过多年的经商,成了大名府首富。

作为一个商人,卢俊义热爱本职工作,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卢俊义跟一般的暴发户不一样,虽然有钱,并不把香车、美女、社交、炒作当成兴趣。他有别的爱好,那就是练武。

卢俊义是个武痴,痴到为了练武,娶了媳妇放一边不用。我不知道不近女色到底对武功增进的帮助有多少,反正卢俊义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围绕在他身上的光环太多了,诸如“河北三绝”、“丈二钢枪无敌手”、“棍棒天下无对”、“马步军中推第一”等等。可惜的是,当年没有武林大会,不能让卢员外参赛扬名立万。卢俊义从职业的角度讲,自己一身武功尚无商业价值,这是让一个商人不能容忍的。

前文中我们知道高俅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其实卢俊义一样自负。但是这俩人自负的不一样,高俅是认不清自己,卢俊义是看不清别人。这一天,梁山泊老大晁盖,稀里糊涂的被人一箭射死了。宋江以举哀期间不易报仇为由,并没有加兵他们认定的仇人居住地曾头市,这一点却不像个黑老大的作风。举哀期间不报仇?那曹操血洗徐州的时候可是戴孝出征。

且不管他,总之忙着在梁山改组机构的宋江,首先想到的是山寨快没钱了。而今的梁山泊大名鼎鼎,哪个有钱的客商作死敢从梁山泊经过?甚至有谁敢从山东经过?没人敢来,也没人敢去梁山泊四大黑店消费。因此宋江决定生态经营梁山,那就是先不打劫过往客人,慢慢的人来的多了,再挑富的下手。这是长远计划,眼下怎么办?总不能让梁山人马开始卖鱼、卖水果,走向生态农业发展路线吧。哎,这不就瞄上北京首富卢俊义了嘛。别说宋江是因为欣赏卢俊义武功好才骗他上山,说到底就是因为卢俊义有钱。

这不,吴用带着李逵,假装道士去大名府算命。算命是个技术治,真研究这个的,没人像个要饭的那样走街串巷,除非是骗子。卢员外就不信,非得让吴用骗。接着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吴用骗卢俊义去南方避祸,否则有血光之灾。接着吴用写了四句诗,开头的字连起来是“卢俊义反”。

这么蹩脚的骗术连李固都觉得是忽悠人,燕青更是尖锐的指出这就是梁山泊来的人搞鬼。但是卢俊义不听,非得要路过梁山泊去一趟泰安,是因为他傻吗?不是,卢员外是开贸易公司的大老板,绝对不傻,只是自负而已。他去泰安有三个目的,一来去泰山拜神,二来去山东采购土特产回来卖。你看卢员外眼里处处都是商机。第三点最重要,那就是要去梁山。入伙?不是,他要以一己之力,灭了梁山!这个行为只能用俩字形容:“壮哉!”

卢员外就这样带着心里正在骂街的李固上路了。这一天,卢员外等人接近梁山泊了。在酒店休息的时候,卢员外遇上一个好心的店小二(仿佛水浒中的正经酒店小二都是好人),这位小二同志告诉卢俊义,如今的梁山不怎么打劫了,你经过的时候一定要低调。这就说明宋江还是打劫,只是光打劫有钱人。李固一听,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总算是没危险了。没想到员外爷居然从行李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布竹竿,做了四面大旗,写了四句极其牛逼的诗:“慷慨北京卢俊义,金装玉匣来探地。太平车子不空回,收取此山奇货去!”这已经超越了高调的范畴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李固眼泪都飙出来了,老大,你是武功高强,我这条贱命还想活呐。店小二也纳闷,难道这位客官和宋大王有亲戚关系?卢员外大怒,你们全家都和宋江有亲戚,老子是来捉宋江的。店小二吓得捂着耳朵跑了,卢俊义的随从都吓得无语中,李固还算冷静,企图劝卢俊义不要惹事。结果卢俊义说了,你们谁敢阻挡我,我就先砍死谁。李固和众随从都飙着泪哭的稀里哗啦,李固恐怕从这一刻起,一直默念着一句话:老子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先砍死你了。

就这样,卢俊义带着一堆泪人,向梁山泊进发了。在这之前,呼延灼征剿梁山被大的全军覆灭的故事还在传颂着。卢俊义也知道这堆泪人都是摆设,但是自负的员外爷就觉得自己一人团灭梁山无压力,什么林冲、秦明、呼延灼、徐宁、孙立、鲁智深、武松、杨志、史进,都不在眼里。甚至在灭梁山行动中,卢俊义连自己最擅长的点钢枪都不用带,随便带个朴刀就足够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番车轮战,卢俊义损失了全部泪人和车队,准备撤退的时候,卢俊义在水上遇见了张顺。这就再一次印证了我说的话,武功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比出谁比谁强,卢俊义在船上瞬间被张顺活捉了。卢俊义恐怕都没来得及后悔,就被拉上山寨赴宴。

接着吴用就把以李固为首的泪人们全放了,临走的时候告诉李固,你主人留在山寨当头领了,不回去了。这话李固信吗?当然是不信了。但是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梁山这帮土匪太吓人了,卢俊义得罪他们,准没好果子吃。李固想到自己要生存,要活命,必须听吴用的话,他说卢俊义反,那就一定反。然后李固飞快的回到北京,先跟贾氏说明一切。一人谋反全家株连,所以他们必须状告卢俊义。一面是死,一面是得到万贯家财,你会怎么选?

那么贾氏和李固真的是原来就有奸情吗?我想是没有的,因为卢俊义之前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会带着李固。而且说李固和贾氏之前就有奸情的,是被李固赶出家门沦为乞丐的燕青。既然如此,以前燕青为什么不给卢俊义说这事?

所以我觉得贾氏忽然听说卢俊义谋反,一时吓破了胆,加上平时这两口子柏拉图式的生活加丁克家族,让贾氏这样的传统女性不能接受。因此,既然卢俊义反了,不如就和李固在一起,花卢俊义的钱,这样自身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况且从贾氏的角度讲,卢俊义对她,真没什么感情。

与此同时,为了方便李固做贾氏思想工作,外加状告卢俊义,梁山头领们对卢俊义使出了拖字诀,一直拖着不让走,甚至李逵喊出不喝酒就拼命的口号。终于,吴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卢俊义放了。

卢俊义刚到大名府,还没进家门,先见了一个乞丐,再仔细一看是燕青。燕小乙哭诉李固和贾氏有奸情,并状告了卢俊义,还在城里百般迫害燕青,搞的燕青不敢进五环。卢俊义当然不信,从卢俊义的角度讲,自己给贾氏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没理由背叛自己。谈起枪棒来,卢俊义能聊的头头是道,聊起女人来,估计卢员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不了解女人和自负,卢员外选择了相信老婆。那燕青的话怎么解释?很简单,他撒谎,肯定做了歹事,恶人先告状。卢俊义一脚踢翻燕青,大步流星的回家去,风风火火的被捕入狱。

类似的桥段还有杨雄,信老婆而不信兄弟。这种事不能说对错,天津有句老话说得好,兄弟之间,劝赌不劝娼。

从梁中书的角度讲,这个案件是他政绩最大表现。老梁知道卢俊义是被冤枉的吗?管他呢,冤不冤不重要。梁中书不是包拯,能不能破案,是否公正廉明不重要,重要的是破获了一起谋反大案。帝制体制下,官员追求的政绩,不在乎是否惠民,也不在乎是否利国,在乎的是能否让自己的上司满意,能否制造一个巨大的泡沫功绩。比如这次,卢俊义必须谋反,不谋反就打到谋反为止,卢俊义谋反了,就等于梁中书大人破获了造反大案,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拘捕土匪二当家卢俊义,成功的保护了大名府安全,使得宋江不敢轻举妄动。

理清楚这些,我们就会明白,吴用真的很聪明,搞诡计的高手,就这么一个看似蹩脚的计谋,连李固都骗不了,看似文理不通的所谓反诗,却恰恰戳中了卢俊义的自负、李固和贾氏的求生欲、梁中书的立功心切!所以这个计谋,一定会成功,牵扯到这个案件的所有人,除了卢俊义,没人会想知道真相。

然而梁中书大人,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是吴用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卢俊义案件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冤案,他根本没见过梁山人马,对于梁中书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李固得了卢俊义的钱财和老婆后,心里没底,他不知道梁中书会怎样审理,只有卢俊义死了他才安心。于是花钱企图买通典狱长蔡福,搞死卢俊义。这事蔡福没少干,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料李固刚走,柴进就来了,不仅给钱,还恐吓。从蔡福的角度讲,一来梁山给钱多,二来谁敢惹梁山?所以上下打点,要保卢俊义的命。这边李固发现蔡福收钱不办事,感觉这人做生意没诚信,差评。蔡福拿人最短,只好说梁大人不让弄死卢俊义。李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当即给托中间人梁中书去送钱。

老梁拿到钱很郁闷,都是混官场的,谁不知道谁啊,想弄死卢俊义,给典狱长送钱啊,哪有给留守司送钱的道理。必然是底下人又开始搞鬼了。老梁默默的把钱收进口袋,告诉中间人,这事总不能我亲自动手杀人吧,让李固等着,这两天内就叫卢俊义死。关键问题来了,司法部门的老油条们,也是梁中书指挥不动的。他想让卢俊义死,收了黑钱的司法机关不想让卢俊义死。老梁也没辙,只好同意审判长张某的提议,大家各让一步,把卢俊义发配。但是从这里我们看出了梁中书的进步,虽然看上去是场平局,但是梁中书点名自己的俩心腹押送犯人。这俩人就是当初谋杀林冲失败,发配到大名府的董超、薛霸。

其实卢俊义是梁山上少有的好人,从不害人,还不少救人。下一篇,将会开展一轮激烈的卢俊义争夺战,以及比赛背后的血案。

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

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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