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的理想：做一位人类的新娘

文/如海

白蛇传又有了新版在播，我略瞥了几眼，觉得拍得好像还不错。三生三世锁情劫，千年幻化惹前缘。

剧里的演员不出名，但人物、情节都复杂了许多。看着如同素人的演员，反倒让人省却了一种对偶像明星的期望，从而能够专心地跟着故事情节走，如果编剧很好，故事曲折，就能看得欲罢不能。

白蛇传这样的神话爱情故事，是永不会厌倦和审美疲劳的。人、妖、神、魔，情与欲，可以在白蛇的故事里淋漓尽致体现，虚幻的故事，放大着人间的美与丑。

四大爱情传说是白蛇传、牛郎织女、孟姜女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其中，白蛇传的故事最吸引人，也最符合人们对幸福和爱情的想象。加上1992年赵雅芝版的《白蛇传》，已经演绎成了一个不可超越的不朽经典，让白蛇传的故事构架，从此固化下来。

白蛇传的故事情节最为复杂。以窥浴为开端的牛郎织女最后成了异地恋的相思痛，孟姜女欲哭无泪投海自尽，而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凄惨悲凉。他们的下场都不大妙，伤感而令人唏嘘。唯有来到人间的白蛇，不仅有了白素贞这样清凉又妩媚的名字，甚至被亲昵地称为白娘子，深受人民群众爱戴。

白蛇修行千年，为报恩而来，狡黠的世间，牛鬼蛇神之鬼魅，不亚于妖的世界。白蛇起初是很不适应人间的，觉得阴险而复杂。妖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但看不穿人心，以为自己付出就能得到回报，就能被人类善待。但现实并非如此，懦弱的许仙，也可能在恐惧和盘算中变得狰狞，也可能爱白蛇的美，还贪恋小青的艳。凡人的坚定和忠贞，敌不过人性的贪婪，筹码如果足够，所有的忠诚都将可能瞬间背叛。

团圆的大结局，人人都喜欢。伤感总是令人遗憾的。这也是白蛇传，能够反复被翻拍的根本原因。它符合了国人最朴素的圆满愿望。温柔贤淑的白素贞，虽是妖，舍弃修行，化身为人，来人间修行，善良感动了人类。被压在雷峰塔里的白蛇，终于被高中状元的儿子解救，中年仓促的许仙老泪纵横，还有一直不离不弃的青蛇，又可以开心地组成一桌麻将。这是多么令人潸然泪下的美好结局。

白蛇传的故事，合乎大众视感，催生共同和谐，本身就成了最大的无敌IP。丑陋和罪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渡化、教化，佛渡人，正压邪。白素贞成为了正义的化身，其本身妖的属性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白蛇传的复杂，让这个神话故事可以延伸出更多复杂的可能性。也可以在里面设定更多的隐喻，影射现实和世道。比如法海，可以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他坚持的所谓的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不过是热血口号和自我意淫。白蛇并没有危害百姓，法海的正义显得可笑。深层次的原因，也许不过是法海自己过得不好，失意的一生，从而见不得别人的幸福。所以，他拼尽老命，也要置白蛇于死地，实现自己虚幻的荣光。法海究竟为了什么，没有缘由，仅仅是嫉妒和自卑，就足以让他变得穷凶极恶，变得偏执顽劣。

当然，法海也可以成为另外一种坚持正义的象征。人妖势不两立，他的职责所在，所有他一路狂奔，追杀白蛇传到天涯海角，都永不放弃，这是他固守的底线。他为除妖而生。现实里，也有法海这样的人，荣华富贵与他无关，人情世俗与他无缘，他只为一种天然是使命而活。

世人想单纯地活在世上，无奈被竞争吞噬，被内卷的洪流裹挟。白蛇是妖，却羡慕人世间的有情有义，眷念人间的爱，而宁愿被世俗的规则折磨。为了体会和感受爱，做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反倒成为了白蛇朴素的最高理想。

而平凡的我们呢，无时无刻不渴望拥有超能力，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上天入地，不甘于平凡，不甘于平庸，欲望的沟壑有多大，难以揣测。

这似乎印证了一句俗话，得不到的都是可贵的。拥有的，反而觉得太过平常。那些我们嗤之以鼻的简单和平凡，成了白蛇们舍弃千年修行所向往和憧憬的。宁可粉身碎骨，宁愿灰飞烟灭，她们都义无反顾，无怨无悔，问世间情为何物，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