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把育儿书都扔掉了(下)--怀众官方微信群微课分享文字稿(四十)
【观心阁会所】
好的,那我们现在开始啦。
上周二最后我有讲到承认我们的不知道和不了解,课后有同学提出了一些问题,我觉得他们自己解答得就非常好,我也有说,我先不忙着给答案,请大家跟自己的问题再待一会儿。实际上我们在提出一个问题的时候,内心里是有冲动立刻得到一个答案的。那这个冲动后面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这么需要一个确定性的我知道呢,我了解呢?
我在想,可能我们有必要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就是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我们大部分人可以叫做机器人也不为过,这个不是贬义的意思,而是在我们的生理功能上,在我们看不见的生理层面,我们的大脑,我们的身体,就是这样运作的。
不管我们在外面搞什么花样,我们学音乐也好,体育也好,数学也好,艺术也好,实际上反馈到我们身体里面,能被我们认识和看到的,这些外界的东西,实际上都要转化为我们的神经冲动。上一次我有说书里的和别人的建议都是一个死的东西,这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是一个很实际的东西,因为一旦你建立起一个神经反馈,它就是固定的,而且会不断的自动强化,变得越来越庞大的一个东西。
并且我们又是相当的有路径依赖的一种生物,懒惰、依赖惯性,一旦我们建立一个神经反馈,只要来一个刺激我可能就会重新利用这个神经冲动,然后走这条神经反馈回路。然后下一次来这个刺激,如果是相似的,那我还是会归类到这个神经反馈回路。慢慢这个神经反馈会变得越来越粗壮,然后在实际的生理层面那条神经确实也会变得越来越粗大。所以我们是海量的指令集合而成的生物体,在某种层面上来说,说我们是机器人也是正确的。
我自己有一个有趣的观察,就是我觉得如果一个婴儿在他出生的那一刹那,甚至在他出生的过程当中,他得到的反馈和对待,如果是不一样的,那他其实在头几个小时,或者是头一天,或头三天,那段时间的经历,其实对他后面的养育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因为人最初的那个神经反馈就已经建立了,人跟人之间关系的那种连接就已经开始建立了,这个东西建立了之后其实是非常非常难改变的。
我现在还没有看到有关这部分的研究,但我非常的希望以后能有这样的研究结果可以拿来做参考,我自己是观察到如果头三天这个孩子他对于吃奶、爱抚、还有得到回应的质量不一样的话,好像对他后面的养育好像是有很大的不同。
今天早上有个例子,特别有意思。今天早上我大女儿醒过来,她在床上一直大喊:“妈妈,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要去吃黑米粥和煎饺。” 然后我看看她妹妹还没起来呀,我就跟她说:“那我们只能等妹妹醒了,穿好衣服再出去吃东西。” 她又继续喊我好饿,我好饿。那我就问她,我说妈妈有鸡蛋,要不然我给你煎个鸡蛋吃好不好。但是这孩子没有任何反应,她抱着自己肚子说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好难受好难受。
我就愣了一下,我想你真的是饿了吗,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人饿了的话,如果给她提供一个食物,那她应该是会吃的,如果她只是饿的话。那当我给她提供了一个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她并没有停止这样的行为去解决她饿的问题。我在想是不是她还有别的需求,那我就问她,我说兔兔呀,你说你饿了,可是妈妈刚才说要给你煎鸡蛋,但是你并没有回应我,还是继续这样子哭闹,那其实你真正的需要是不是想让我听你的话,按你说的做。
兔兔愣了一下,然后她就停下来了。停下来了之后她说妈妈,那你给我煎鸡蛋吧。
重点是,我并不觉得这个孩子她是有意的在操控我,或者是逼迫我听她的话,而是我觉得她好像在做一件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猜原因有可能是这样,我在跟她交往的过程当中,其实有时候她的需求是没有被我看到的。在我满足她需求的过程当中,其实有延误或者需要她经常来恳求我,需要一些努力,然后我才能够去满足她的。那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有可能是她的惯性已经认为她应该付出更多的努力去求我,然后我才能够去满足她。那这个惯性就让她看不到,其实她还有别的选择:她可以先吃一点煎鸡蛋,等待一会儿,等妹妹起来,我就可以带她们一起出去吃黑米粥和煎饺。
说到这里,我们再绕回来。当我们面对一个不确定性的时候,当我们面对一个问题,没有及时从我们的指令集里面找到答案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大脑是非常非常恐慌和焦虑的。我就想象那个时候我脑子里的小精灵们一定乱成一团,在庞大的图书馆里面翻出各种答案,然后一看,怎么都没有我要的答案。就是非常的慌乱和绝望的那种感觉。
安全,是我们的第一需求。在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的时候,我们是感觉非常地不安全的。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所有在我们的意识之内的东西,都是有限的。我们得先承认我们的有限性,如果我们先承认我们是一个生物体,我们受着很多指令的制约的时候,其实我们是非常有限的。如果我们要有创造性,如果我们要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就得经历那个恐慌和焦虑,我们得忍耐那个恐慌和焦虑。只有在小精灵们没办法了,然后可能有一个小小的神经冲动,他战战兢兢地迈出了不一样的一步,就那一步可能才是我们需要的意识之外的那个东西。
好,处理完父母,就是我们自己,这一步之后,我们再来看看孩子那边会发生什么。
大家有上完形的话都会知道完形圈,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理解人来到这个世上的任务的,但我觉得人其实它本身是有一个追求完整的冲动的。就是如果我们的体验当中缺了哪一块儿,那我们一定会无意识的就会想补上它。其实人是追求一个体验的完整性的,也许是这辈子的完整,也许是几辈子的完整。
讲一个例子,我记得群里面有讨论过孩子打人或孩子不打人这两个情况都让家长很焦虑。有的人说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去打人,因为这样会保护他自己。有的人就说我希望孩子别打人,这样子的话处理不好跟朋友的关系,有的时候会让他显得被孤立或者经常会被谴责,父母的心里也会很难受。
我记得我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当时她一岁多,有时候在滑梯上玩或者游乐场玩就会被比他她大的孩子推开或者是抢他她的玩具。那个时候我心里面非常的难受,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是上去保护他呢,还是说我就不管了,就看着他呢,那他会不会受伤呢,我当时焦虑了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想起来,为这个问题困扰好像还挺可笑的,但是确实当时有很多的教导在我脑子里面冲突。确实焦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没有确定该怎么做,我还跟其他的那个家长讨论过。我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标准就是只要孩子不受伤,我尽可能地不管。过一段时间之后孩子慢慢的长大了,我发现她突然开始去打别人了。刚开始被欺负的时候可能会哭,会回来找我,这个时候我就安慰她。到两岁的时候,她已经不回来找我了,她开始打别人,打了有两三次。
我当时心里是非常的难受,作为受害者和作为攻击者的母亲,心里面都是非常难过的。就是当她去打别的孩子我又非常担心,这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她会不会伤到别人,她怎么不爱护小朋友呀,她这样子发展下去还了得吗——心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开始会表达自己了,在打了几次之后,她跟我说:“妈妈,我觉得打人的感觉不好。”“哦,这样子啊,”那我就没有说什么。那个时候我开始有一点点感觉的到,其实在扮演不同角色的过程当中,她是有不同的体会的,那这个我是看不到的。
再后来她上了幼儿园,幼儿园里面经常会有一些小朋友做出一些肢体的冲突的动作。有一次,她跟我说:“妈妈,有一个小朋友他特别喜欢从后面把我们紧紧地抱住,不让我们跑。我很不喜欢他这样。”我说:“这样子啊,那你怎么办呢?”她说:“我有时候跟他说我不想这么玩儿,我们玩儿别的。或者有时候我就跑,让他来追我,那我们就可以玩儿别的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其实他已经体验过不同的角色,他体验过受害者,他体验过迫害者,他也体验过拯救者。在他体验过这些角色之后,他就能够从容地做出选择。其实我没有教他什么,我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已。孩子就像一条河流一样,他不停的一直在流淌。这个东西试过了,他就会到下一个部分去尝试,这个部分试完了,他又会去另外一个部分尝试,只有他充分地试过了他才知道自己要什么。
如果我们太早说你这是一个问题,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把河流硬生生一下子截断,取出一个截面来说,你看你这是一个问题。这个时候我们就把他固定住了,那这个固定才真正成为一个问题。因为只要流动的东西,他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像衍清老师今天在朋友圈里面发的,“有些问题爱着爱着就不成问题了”,我觉得跟这个是同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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