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军：人生不满百，常怀天地忧——听吴向平院士讲宇宙

人生不满百，常怀天地忧

——听吴向平院士讲宇宙

刘向军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是哲学上的经典问题。渺小短暂的个体，千百年来在大地上苦苦地思索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而今，地球的主宰者们拓展了这三个哲学命题：宇宙是什么？宇宙从哪里来？宇宙到哪里去？

这是人类仰望星空的结果，这是人生哲学和宇宙哲学必然融合的结果。

宇宙是什么？中国的古人有一个聪明的回答：天地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为之宙！——一切的时间和空间的组合。

今天，人们对这个回答远远不满足。人们在进一步追问：时空的组合是唯一的吗？时间之前是什么？空间之外是什么？时间和空间所包含的东西是什么？

对这些问题，科学家们目前最新思考、研究和探索的结果并不能给我们以确切的回答。有的科学家认为时间之前没有时间，空间之外没有空间；有的科学家认为时间之前有无限的时间，空间之外有无限的空间；有的科学家认为宇宙之外没有宇宙，而有的科学家则认为宇宙之外另有无数个平行宇宙；等等。

今天，科学家们能够确切地告诉我们的是，在现有的观测手段之下可以明确地观察到的宇宙有930亿光年那么大，由16%的物质和84%的暗物质组成。而暗物质和暗能量是现代物理学上的两块乌云，我们不能直接观测到它们，只能够间接地观测和推算它们的存在。

面对如此浩瀚的宇宙，人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渺小、微不足道。

与46亿年的地球相比，人类的文明史只不过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假如把地球的形成史浓缩为24小时一昼夜的话，人类5000年文明史在第23小时第59分第59秒出现，只是最后一秒钟的存在。人类既不能主宰地球，而地球也远不是宇宙的中心，它不过是太阳系中的一颗行星，只是因为它极其偶然地处于和太阳不远不近的距离，使得它能够恰好演化出生命来；而太阳也远非宇宙的中心，太阳只不过是银河系中一个极其极其普通的恒星；而银河系也远非宇宙的中心，银河系也只不过是宇宙中极其极其普通的一个星系而已。——当然，按照某些物理学家的观点来看，我们身处的宇宙也不过是无数个宇宙中极其极其普通的一个宇宙罢了。

有没有人类，丝毫不影响地球的存在；有没有地球，丝毫不影响太阳系的存在；有没有太阳系，丝毫不影响银河系的存在；有没有银河系，丝毫不影响整个宇宙的存在。——人类似乎是宇宙中极其偶然的产物，但是他现在拥有了思考和探索宇宙的能力，虽然这种能力还极其地有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关于宇宙的三个哲学追问其实是人生的三个哲学追问的延伸。“杞人忧天”——忧天的哪里仅仅是杞人呢，而是整个人类！

人类有一样认识可以自以为骄傲：我们坐在椅子上不动，就在以每小时1000公里的速度随着地球自转在运动，以每小时10万公里的速度随着地球的公转在运动，以每小时80多万公里的速度跟着太阳绕着银河系在运动——虽然我们自己完全感觉不到。

谁拨动了整个宇宙的运动？谁让整个宇宙中无限多的物体在有序地运动？有神论者认为是上帝，无神论者现在比较普遍的认为是“奇点”的大爆炸。

奇点，那是一个神奇的点！它的体积无限无限无限的小，它的密度无限无限无限的大，它的温度无限无限无限的高。突然，它发生了大爆炸，它向外喷薄出无限的能量，这些能量演化为无限多的物质，这些物质组合成无限多样的星体。而现在，此时，它还在膨胀着，扩张着。——是谁最初让它凝结为一个其小无比的点呢？仅仅是万有引力、自身的坍缩吗？这个点维持了多长时间呢？又是谁让这个点爆炸释放能量的呢？这是宇宙一呼一吸的自然运动吗？在奇点之外是什么东西呢？宇宙的呼吸重复过多少次呢？

我们不能确切地知道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是什么，比如银河系，它的中心应该有一个质量巨大无比的黑洞，使得千万亿颗恒星以及它们的行星绕着它做旋转。即便是我们能看到的宇宙，也是已经死亡的宇宙而非此时真实的宇宙，比如我们眼前的太阳，我们所看到和感受到的太阳是8分钟前的太阳。假如有一天外星高等智慧把太阳从我们的视野中偷走了，我们也只能在8分钟后才感受得到。

神秘的宇宙奥秘无穷，它比人类所能想象得更加神奇，它最终要走向哪里？

科学家们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能够观察到的宇宙正在不断膨胀并且是加速膨胀。它会一直膨胀下去呢，还是在遥远的某一天会开始坍塌呢？假如我们的太阳系、我们的地球、我们的人类能够活到足够长久的那一天的话，我们是会被不断膨胀变冷的宇宙冻死呢，还是会被不断坍塌变热的宇宙烧死呢？不知道。而且，即便那个时候人类还存在，也一定不会存在在地球上了，因为那时地球和太阳的寿命早已结束了。

或许人类未来能够有这样的智慧和能力，在地球不再适宜人类居住之前就及早在宇宙中的某一个星球上开辟新的家园。而那时，能够替人类看守着地球家园的或许只有最后一种生物——水熊虫，它能够忍耐150度的高温，也能够忍耐-272度的低温，无论在真空还是在宇宙辐射的环境中都能自由地生存。

说到底，人类对于宇宙命运的关注本质上是探索未知世界的巨大兴趣和对人类自身命运的关切。作为地球上最后诞生的高等生物，作为目前所能够探知的宇宙中唯一的高等智慧生物，在更加遥远的未来，人类能否透彻地认识宇宙、主宰宇宙，从而让自身永久地延续下去呢？

2021.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