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小说】流云《买菜的秘密》
文/流云
【作者简介】流云，本名姚天游，高中文化，文学函授毕业。20多年前曾以流云、姚天辉、姚天容、姚天维、伯元萍等名在全国杂志报刊发表小说散文10余万字，近年网络平台发文5万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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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家几乎都是我去菜市场买菜。
说醒了，家里用钱的事老婆就吱我去。她那点花花肠子我懂：她就是希望把我身上的钱寡干净。老婆还好意思说：”男人身上钱多了要坏事，牌我不怕你打，就怕你犯贱在外惹身毛病带回来……”买菜缴水电费，女儿学费零用诸如此类就成了我天经地义。
我习惯进菜市场称好肉食后来外边地摊买蔬菜。不是因价钱便宜，一来新鲜，二来都是乡下老头老太婆。我虽没干过农活，毕竟是农民的儿子。时常想起当年母亲天还没亮，天寒地冻背着菜上街卖，她们是多么的艰辛。诚然，我喜欢买老头老太婆的菜，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少年时期铭刻在心灵深处的秘密。
去年春节，大年初二我又去买菜了。老婆习惯性地问这菜问那菜的价钱，她吃饱了撑小气鬼一样样的称。
扯到这杆称，我啰嗦几句。那年我老婆去买猪肉20斤，她在回来的路上提着总感觉不对劲，结果去找称一称，我的天！果然差了一斤半。老婆气得跺脚，还说什么吊死鬼专坑熟人……于是为了方便，不遭人坑斤短两，就自个买了小称。说来也怪，菜市场那些晓得我家有称了，老婆买回的菜从没短斤少两，有时还要多称出一二两。
老婆称完我买回的菜，问价钱重量，我听烦了，瞪了她一眼，不睬他。我自顾看《百年孤独》。当她追根刨底问豌豆尖多少斤多少钱。我没长心眼，冲口而出：“三斤，三十元。”“我的天！三斤？傻子！自己看，二斤半，昨天十元一斤，今天是八元一斤，气死我。几十岁了娃儿不如……”她唠唠叨叨真把我当她儿子教训。她还要我一路去找卖菜的人。我晓得那老婆婆早已走了。再说，坑我几块钱算啥呢？有时一把牌输几十块也没心疼，就当行一次施善呗。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去买菜从没讨价还钱，更没小气鬼看称，都是拿钱提菜走人。这个严重的问题闷心里，要是那母老虎晓得了不骂死我才怪。
老婆气不过，好像用了她的钱，一边煮饭一边嘀咕，像一只要死不活的蚊子叫。听得我心烦意乱。我干脆拿着书去阳台了。
吃饭的时候，老婆和女儿又开始唱戏了。我知道她母子是一派的，说我傻憨，说我没用，一天到黑看书成书呆子……女儿还说：“好哟，老汉，你也真是傻得好笑，还不如我，下次拿钱我去买菜。我只收二元下力钱。”
女儿的话激怒我说出当年那件事。
我少年时候，是这个镇上出名的黄鳝大王。谁都晓得我捉黄鳝最凶，每天要抓捕几十斤，还带了一帮弟子。那时，黄鳝两角钱一斤，可那些贩子心黑，坑称坑钱，我打听到重庆黄鳝价钱，就决定试一次。收了300斤黄鳝上重庆了。
然而，我经验不足，太阳凶猛，仅凭我弄些青草搭着盖上盖子，到重庆卸下车打开一看，我身子软了，差点昏死。没办法，赶紧把每个箩筐面上一层凝固的死黄鳝抓出，赶时间卖。还算命不绝人，我一阵吆喝叫卖声，引来顾客。不到两小时卖完了活黄鳝。我清点完挂包的钱，心凉了，不算车费，还亏60多元。我坐地上，禁不住泪流满面。真是不想活了，欲想去跳长江淹死。
就在我伤心欲绝之时，一位大约60来岁的老奶奶站我跟前：“咋啦？孩子，有那么严重值得伤心，亏本了吧？”她自言自语，我没睬她，用衣袖擦去泪，看着她，心里在说：这还不让人伤心？还有啥让我伤心呢？这堆死黄鳝可是我几十元钱呢。我咋回去给他们交待呢？
老奶奶逢人便讲，还指指点点地说：”这娃儿不容易，乡头的娃就是比城里孩子懂事。你看他才多大，就晓得做生意……”围观的一个接一个，一会儿就很大一群人了。老奶奶就在这时给我丢下10元钱，人们紧接着丢下一元，二元，五元……我看到跟前的一小堆钱，傻得不知所措激动不已。我正想说，谢谢大家，谢谢老奶奶，我还没说出口，老奶奶微微一笑挤出人群去了。当我站起身大声叫：”老奶奶，谢谢你！”老奶奶头也不回的去了。我看着她满头飘飞的银发一步步远去的身影，似乎她走进了我的心里，好温暖！人群里又一老奶奶说：“孩子，快把钱捡起回去，下次吸取经验，相信你将来会有出头之日。”我捡起那些钱，放进挂包里，感觉好沉重，可我的全身有一股亢奋的力量并欢悦之极……
女儿和她妈听着我的故事入神了，我关了话夹，抿了口酒。女儿才“哦”了一声。她俩就啥也不说了，脸上溢出幸福的笑靥如春暖花开。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