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古墓故事】洪与《断手惊魂》(上)

【阅读悦读丨启事】2017年《阅读悦读二月热文榜》

文/洪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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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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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伏苓走下出租车,突然感觉左脚脚腕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她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

确实是一只手,而且是一只断手。

她西斯底里地尖叫,本能地用挎包使劲打那只断手。

周围的人停下来,看着她,茫然、疑惑,还有一丝怜悯。

那只断手越抓越紧,钻心的疼开始向她的全身扩散。她愈加恐惧,声嘶力竭地呼救,使出吃奶的力气用挂包猛击那只断手。

“她怎么啦?”

“疯了吧?”

“疯了?这么漂亮,真可惜。”

“可怜的女娃?”

……

周围人的议论传入耳鼓,她明白了,他们是看不到这只断手的,那么,她的举动就像在击打地面。所以,她越是惊恐,越是尖叫,越是击打这只断手,她在他们眼里越像一个疯子。

她的汗水涔涔而下。

“我是理科硕士,我不相信什么鬼神……”她冷静下来,定睛朝左脚看去。

咦,断手呢?

她活动了一下脚腕,也不痛了。她看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拔腿朝对面的街跑去。就在她跨出第一步的同时,红灯亮了。而她刚巧跑到人行道中间位置的时候,一辆车径直朝她冲来,她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按理,她是可以跑过去的,可就在她加速的时候,断手突然迎面朝她冲来,死黑死黑的五个手指在空中不停地抓着。她再一次魂飞魄散,急忙停下来,转身又朝后跑。

“嘭!”

随着一声巨响,她被那辆车撞飞起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这下完了,非死即残。

“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痛?”她睁开眼睛,原来自己漂浮在距离地面几米高的空中,“我死了吗?”

(2)

“伏苓,伏苓……”

伏苓的爷爷大声呼喊,拍打着她的脸。

她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爷爷。

“谁叫你动这个盒子的?!”从来对她连重话都不说一句的爷爷,一反常态,咆哮着喝问。

她惊恐地看着爷爷,不明白他的意思:“爷爷,什么……什么盒子?”

“就是你抱着的这个!”爷爷指着她怀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抱着一个乌黑的盒子,盒子上画着那只在刚才梦里出现的断手。她吓了一跳,把盒子扔在地上,站起来,身子微微发抖。

“我我……”她紧紧抓住爷爷,就像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喘息着,语无伦次地说,“爷爷……这这……盒子怎么跑到我怀里来了?”

爷爷满脸痛苦,长叹一声,抚摸着她的头:“唉……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爷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伏苓依旧在喘息。

爷爷拾起地上的盒子,拉着她朝外走去。

(3)

上个礼拜,伏苓硕士毕业,顺利签了一家跨国公司,想想这几年忙于学业,好久都没有见着爷爷了,她想回老家看看爷爷再去公司报到。

伏苓一家子住在省城,父母都是从医的,准确地说,他们是杏林世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爷爷继承祖上衣钵,干了一辈子乡村医生,现在尽管70高龄,还不时有乡邻来找他。本来全家人,特别是爷爷,都要求她报考医学专业,她就是不肯,就算与家人断绝关系都不肯。伏苓是爷爷取的名字,伏苓与茯苓同音,就是一味中药。她讨厌中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伏玲,可户口本上还是伏苓。

回到老家的这几天,爷爷那个高兴呀,就像淘到什么千载难遇的宝贝一般,本来应该是她帮爷爷做些事,比如煮饭,比如洗衣服,比如扫地,可爷爷什么也不让她干,反而像供神仙一般把她供着。

今天午后很闷热,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到处像蒸笼一般,乡下没有空调,只有蒲扇,可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只有堂屋里凉快一些,于是跑到堂屋里,坐在爷爷的躺椅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4)

爷爷的步履很快,看得出来,爷爷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不就是个噩梦吗?”她心里嘀咕,谁没有做过噩梦?但冷静下来想想,“盒子怎么会跑到我怀里呢?难道有人恶作剧故意塞给我的?”

老家是单家独院,中午的门都是上锁的,况且,这里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出去打工,连孩子都带到城里读书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人。老人们怎么会跟一个晚辈恶作剧呢?

哪还有谁?还有,爷爷对那个盒子那么紧张,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跪下,磕头!”

爷爷的声音打断了伏苓的胡思乱想,她这才发现,眼前是一片坟地。这是他们伏家的祖坟。

“这是谁呀?”

“你姑祖母。苓儿,磕三个头,然后我告诉你关于这个盒子的事……”

伏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

爷爷席地而坐,示意伏苓也坐下。伏苓很不情愿坐在这一片坟地里。但她看到爷爷一脸严肃,只好坐下来。

“苓儿,我们伏家受到了诅咒。每隔两代,诅咒就会降临到伏家的女儿身上……”

爷爷的语调很悲怆而无奈,还有一丝愤怒。

伏苓心里有些好笑,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诅咒那些鬼话?但是,就在爷爷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伏苓突然听到一个童音:

“几杯酒,似乌江,笑人世苍苍……”

那童音,似乎穿越千山万水而来,有点隐约,但又像在自己的耳旁吟唱。

伏苓再次吃了一惊,仔细听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爷爷絮絮叨叨地讲述。

(5)

省城,伏苓的家,初夜。

伏苓把那只从老家带回来的盒子从旅行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她父亲和母亲盯着盒子,一脸雾水。

伏苓离开老家的时候,爷爷当着伏苓的面给她爸爸打了电话,语气格外庄重,说伏苓带回一只盒子,是他们伏家的传世之宝,电话上不好说,让伏苓告诉他们。

伏苓的爸爸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只玉镯,玉镯下面是一本家谱。

伏苓的母亲拿起镯子看,有些怀疑地问:“这东西,真是你们伏家的传世之宝?”

“也许是吧,要不我们拿去鉴定一下?”伏苓也凑过来一起看,“妈,你瞧这里,有斑点,我看呀,也值不了几个钱。”

伏苓妈说:“叫文冠木来看看不就得了。”

文冠木是伏苓的男朋友,学考古的,刚刚拿到博士学位。

“他?”伏苓不以为然,“他又不是学鉴定的。”

正说着,有人按门铃。

原来是文冠木来了。

伏苓打开门,对文冠木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文冠木抱怨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到车站接你嘛。”

伏苓妈招呼文冠木过去,把玉镯递给他:“小文,看看,这东西是什么年代的?”

文冠木接过玉镯,瞧了瞧,神色一下子变得庄重起来,他站起来,把玉镯举过头顶,对着灯光仔细瞧,边瞧边叫伏苓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

“嗨嗨!”伏苓等不及了,“你究竟看出来没有?不要装腔作势哈。”

文冠木小心翼翼地把玉镯放在茶几上,在玉镯接触茶几的那一瞬间,扭头歪着脖子看着伏苓说:“拿一块红绸子来垫在茶几上。”

伏苓咯咯地笑起来:“好像真是举世无双似的,这年月,哪个还买红绸子放在家里?不就是个镯子嘛,那古玩一条街上,一抓一大把……”

“举世无双,真是举世无双!”文冠木若有所思,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伏苓说话。

伏苓妈妈站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到书房,拿出一条红领巾:“红绸子是没有,这是伏苓小学时带的红领巾,我收藏了一条做个纪念。”她把红领巾铺在茶几上,“小文,你倒是说说,这镯子……”

“阿姨,这镯子是古代,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战国时期的羊脂凝血手镯,目前,全世界就一对,去年一只突然在美国纽约拍卖行现身,被拍出5000万美金的天价,轰动世界。”

伏苓母女惊呼起来,伏苓抓起那只玉镯,用两个手指拿着,摇晃着:“就这玩意儿,5000万美金?”

伏苓妈妈担心不已:“哎哟,我的小祖宗呢,你小心点,小心点呢……”

伏苓笑道:“妈,他逗你开心的呢。”

文冠木说:“这样吧,明天我陪伏苓拿着玉镯到我老师那里,叫他老人家看看。”

文冠木的老师可是国际上顶级的考古学家兼文物鉴定专家。

伏苓母女几乎异口同声:“好,就这么定了。”

“不行!”一直没有说话的伏苓爸爸突然发话了。

(6)

伏苓和文冠木走出老师的办公室,文冠木兴奋得手舞足蹈,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专业水平不错吧?”

伏苓没有听从爸爸的告诫,拜访了文冠木的博士导师。这个玉镯果然是真的,现在的价值就是5000万美元,可能还不止这个数。

可伏苓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昨天晚上,爸爸拿出了爷爷早已准备好的遗嘱,遗嘱中就有关于黑盒子的交待。爷爷在遗嘱中的交待与给伏苓讲的大同小异,伏家被诅咒了,每隔两代总有厄运降临到伏家女儿的身上,噩梦缠身,无后,早死或者暴毙。

究竟是被什么诅咒?为什么被诅咒?祖上传下来的信息没有提及,只是说,要是被诅咒了,一定要戴上手镯,可以阻止断手的攻击。但即便戴着这只玉镯,家谱记录上被诅咒的女人,最高寿命也只有51岁。若玉镯离身,必定会在三个月之内暴毙。

上一次就是姑祖母,尽管整个家族小心翼翼,但姑祖母还小,不听话,在她19岁那年的一个冬夜的晚上,她摘下了手镯,结果第二天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至于她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外面去,谁也不知道。

那么,也就是说,伏苓若离开手镯,她顶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伏苓的爸爸把爷爷的遗嘱拿给他们看,语重心长地告诫文冠木:“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希望你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你。正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建议你离开伏苓吧。”

伏苓睁大眼睛盯着爸爸,就像盯着一个外星怪物,这世界上有这样的爸爸吗?

但是文冠木的回答让她感到一种温暖。文冠木笑道:“叔叔,我是学考古的,什么没见过?就算诅咒是真的,我也陪着伏苓,一起被诅咒。”

文冠木走后,爸爸一再叮嘱,一定把玉镯戴在手上,一刻也不能取下来;一定不要拿去鉴定,对外人说就是赝品。而就在爸爸婆婆妈妈地嘱咐的时候,爷爷也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把镯子戴在手上的。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断手出现后,她这几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她。

妈妈被爷爷和爸爸说得毛骨悚然,把玉镯拿起来,亲自给她戴上。

昨晚,她睡得出奇地安稳,不过,那个童音还是出现了一次,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诗,或者在吟唱一首儿歌,清脆,天真,直击心田,像雨后的春风拂过,令人忘却所有的烦恼。但是,她能听清楚的,依然只是那句话。

“几杯酒,似乌江,笑人世苍苍……”她自言自语。

文冠木见她神不守舍,又在自言自语,便拍拍她的肩膀,问:“你说什么?”

伏苓回过神来,反问:“我说什么了?”

“你要喝酒?”

伏苓有些忧郁:“你会离开我吗?”

文冠木把她揽入怀里,朝她嘴唇上吻去。伏苓突然感动得泪水涟涟,也不管他们此刻在大街上,迎合着他的嘴唇,热吻起来。

就在这个当儿,她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异样,她睁开眼睛,吓得魂不附体,惊叫一声,猛地推开文冠木。文冠木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

伏苓清醒过来,看看倒在地上的文冠木,满脸疑惑与惊恐,刚才,她分明看见,她吻的,是那只断手。

她掉头就跑,文冠木爬起来,大叫着追了上去。

她突然停下来,转身瞪着他,眼睛里似乎有一股无名孽火:“你,别跟着我!”她丢下这句话,疯狂地跑,转眼就消失在人流中。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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