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阵阵思绪飞
印象中总感觉每年入伏前后才有知了叫,这才过完年几天呀!细一想,不禁吓了一跳,已经是夏至时节了,又到了知了鸣叫的时候了。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呀!
星转斗移,日月轮回。我们日复一日地活着,时间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季节从未耽误过交替,而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身边的人有走的,也有来的。日子越来越好,路越来越宽,楼越来越高,我也越来越老了。经常会触景生情,想起那些陈年旧事。
金蝉在我们这里管它叫“龟”,也有叫“蚰子”的,当它蜕变成知了时,会“知了,知了……”地鸣叫,所以我们这里叫它 “知了”。金蝉是昆虫纲同翅目蝉科的代表种,各个地方叫法不同,有些地方成虫称蚱蝉、黑蝉,成熟幼虫俗称爬拉猴、知了龟、知了猴、爬蚱等。
金蝉是一道美食,在油里炸一下,既酥又有嚼头。不过在我小时候村里很多人不知道吃它,因为爸爸在城里的缘故,我从小就特享受这道美食。那时候晚上,小朋友和我一起去找金蝉,但他们会把战利品都送给我,他们家不吃。应该是从知识青年下乡开始,村里的人才真正了解到金蝉是一道不错的美味,成为家家户户桌子上的一道佳肴。金蝉据说特有营养,听人说一个金蝉可以抵一个鸡蛋。在老家听过一个传说,一个人患了癌症,医院给他判了死刑,他也因经济等因素放弃了治疗,在家数天数,所有人都认为他离走不远了。可不久人们看见他时,好像是病好了,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或是碰到什么高人异士。他却爆出冷门,没有求医问药,就是最近吃孩子们找的金蝉,每天都吃几个,感觉越来越有力气,身体不再那么难受。家人见他这样,认为金蝉能够抑制他的癌症,于是每天傍晚老婆孩子一起去找,在吃了金蝉后,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当然这只是一个传奇故事,在强大的百度里搜寻,并没有找到金蝉治疗癌症的功效。但不可否认,它绝对是有营养、美味可口的佳肴。
找金蝉,套知了,在我童年记忆里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套知了,那是我们男孩子们童年都热衷的一件事情。用一根铁丝圈个圆,用纱网或布做个口袋,口袋口缝在铁丝圈上,然后固定在长杆上,套知了的工具就完成了。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到一个年久失修的院落里套知了。这家人搬到城里多年了,院墙有很长的一块倒塌了,院子里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墙体斑驳,窗户上布满了蜘蛛网,麻雀把房顶的麦秸扑棱下来不少,整个院落让人感到凄凉。曾有好多个晚上,我拿着手电来这里找金蝉,每次都收获满满。尽管现在是白天,因树冠太大,把整个院子罩满,没有一点阳光照进来,光线有些暗。虽然是夏天,院子里却有些凉爽,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特别地安静,叫人总感觉有些神秘和诡异。说真的,心里有些恐惧,毕竟从小就从农村长大,天天听老人们讲鬼神的故事,皮胡子娘呀!小红鞋呀!那些神乎其神、令人恐怖的故事还是让自己有些紧张,不过听着那知了不停的鸣叫,经不住诱惑,还是踩着那坍塌的墙体走了进来。
树干,枝头上趴着的知了真得很多,它们拼命地在那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以此来引起别人对它的重视。毕竟生命那么短暂,用自己的鸣叫去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我在心里想,还知了知了的叫呢?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知了呢?你知道下一刻就会成为鸡鸭口中的美食吗?还在这里叫得欢,一会就让你哭。
我举着杆子,悄悄地把网子靠近知了,猛地一扣,知了受到惊吓,离开想飞走,但它却飞进了为它准备好了的网子里,再把网里的知了取出来,将它穿成串(就是用缝衣服的针穿上线,把线头上绑一块小树枝,把逮来的知了穿起来)。其实想起来也挺残忍的,被针串起的知了是活的,它们也做挣扎,扑棱翅膀,但这些都是无用之功。因为这些知了太老太硬,并且没肉,大多都变成了猪、鸡、鸭的美食。
那天特别地顺,不一会就套了一大串,心里美滋滋的。就在这时,从树上掉下一对知了,离我很近,机灵的我几步跑过去,快速把知了抓在手里。“哇!”我感觉被针扎了似的,一阵剧痛向我袭来,抓紧把手撒开,我不禁目瞪口呆,在一对知了下面是个大黄蜂,是大黄蜂螫了我。人性的贪婪,容易令人迷失心智。这是多年后我才参悟到的道理。看着肿起的右手,我用左手抓住右手腕,快速向家里跑去。
如果说被蜂螫的疼痛是难忍的,当时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慌。那就是在早先听别人说大黄蜂能把人螫死,死亡的恐惧阵阵向我袭来。我没有眼泪,边走边“嗷嗷嗷……”的叫着回了家,也不知道是为了减轻疼痛,还是为自己壮胆。俗话说“孩子娘耳朵长”,他们正在包水饺,听到我的叫声立马跑了出来,娘手里还拿着擀面杖,爸爸手上还沾着面粉。因为我上面两个姐姐,大姐比我大十一岁,所以我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几乎从来都不让我受委屈,我的同龄人特别羡慕我。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们紧张地问我怎么了,当知道我被黄蜂螫了,爸爸抓过我的手,看到虎口那个地方有个黄蜂螫的头。他让娘攥紧我的手腕,然后对我说,忍一下,一会就好了。我看着爸爸一双厚重地大手,顿时有了一种安全的感觉,莫名地就知道爸爸一定能够帮我治好。他用力地挤压那个有毒针的地方,但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感觉到多么疼,没有流泪,没有叫喊。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爸爸竟然把扎进肉里的大黄蜂尾针挤了出来。我看到爸爸头上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娘眼里含满泪水。爸爸从花盆里揪下几片蝎子草,在手心里搓了几下,然后糊在我手的虎口处,感觉凉凉的,疼痛立刻就消失了。当父母问我还疼不疼时,感觉已经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父爱如山,小时候感觉父亲无所不能,是我的依赖,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
这件事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是每年听到知了叫时,都会想起这次难忘的经历,想起父母对我的那份真挚的爱。多少故事都已变成了往事,可知了却每年按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一如既往地“知了知了……”地鸣叫着。
作者:成浩,山东邹平人,现就职于邹平市人民医院,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文章散见于《山东文学》《渤海》《邹平群文》《梁邹文化》《滨州文学》等刊物及文学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