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对着脸》还是心对着“爱”?

作者简介:

蔡兆良,笔名海客,曾在国企、街镇等处编辑报刊,著有诗集《半岛》、评论集《壶翁》。退休后喝茶、跳舞、读书、写作,闲翁不闲,壶翁不糊。
《脸对着脸》还是心对着“爱”?
作者:蔡兆良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有一首《脸对着脸》的小诗:“二月,活着的站着不动。/鸟懒得飞翔,灵魂/磨着风景,像船/磨着自己停靠的渡口。//树站着,背对这里。/枯草丈量着雪深。/印在冻土上衰老。/语言在防水布下枯竭。//有一天某个东西走向窗口。/工作中断。我抬头/色彩燃烧。一切转身。/大地和我对着彼此一跃。/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我在微信里读过一些,他诗歌最大特点是想象的丰富和奇妙,如“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这一句广为人知。
翻译一词,第一个字是“翻”,翻,原义为上下内外之翻,译通喻。翻译的诗不能全信,虽然严复要求翻译达到信雅达境界,但很难,何况无法翻译的才是诗特质。我对外文是文盲,只能就这首“汉译现代诗”谈些阅读体会。
这首《脸对着脸》不是诗人的名篇,它不代表特朗斯特罗姆诗歌最高的艺术成就,相反,该诗在特朗斯特罗姆诗中应属中下水平。但这首诗的丰富而奇妙的想象,令人可敬。这首诗看似写早春,但我们不能简单地看成是古诗的“春江水暖鸭先知”那种农耕时代人的感兴。
“二月,活着的站着不动”,起句即以绝决的口吻,展示北欧早春严寒与萧条,这有点类似柳宗元“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的肃杀。但“鸟懒得飞”,一语却拉开了严冬一丝门缝,一个“懒”配上一个“飞”字,天地开始有些生机了。“灵魂”用“磨”字去纠缠,去感觉,再用这“风景”造化出朦胧的意境,再用“船”以及“渡口”去照应和过渡,这种想象既奇妙又传奇,它由此岸带我们到彼岸。
第二小节“树”与人拟人的对立,“枯草”与“雪”的深化,“脚印”也会“衰老”的想象,以致“语言”“防水布下枯竭”的断定。诗歌的气氛与场景写到这里,已到了至极的地步。
第三小节,诗人终于先抑后扬,升起复调,拉开了张力。这里最重要的意象——“东西”出现了。“东西”是什么?原文不知还有什么可作翻译的词语。“东西”与实物或精神是否有一定联系?这个词背后蕴藏什么历史语境和文化之源?“东西”原文虽然无法确定其原意,但这个词肯定很强大,为什么它走近人们窗口的时候(还未“脸对着脸”),万物即活,“色彩燃烧”并“一切转身”?连“大地和我对着彼此一跃”。
“东西”,这个最重要、最关键在场物,究竟是什么?是不是诗人心灵的春天或是爱情?还是自然界的春天?是否荣格“集体无意识”“原始意象”?抑或是《物性论》中反复歌咏和辨析“东西”——物质的本原?“东西”在诗歌中,如此突兀而出,一切皆活,旋即,诗歌又如一山缥缈再次朦胧,省略了许多,又神奇了许多,活现了许多;诗歌暗藏了深山,远山却响起鸟语蛙鸣……
读完这首诗,我觉得我们人生面对的岂止是人人面前的一张“脸”呢?内心应打开又岂止是一扇扇“窗”呢?以及“转身”走出去才能看到另类的风景?抑或我们需要经过严冬才能获得共同的“大地和我对着彼此一跃”?诗歌通过想象的创造留下了许多谜语。
我们人在近距离“脸”面前,为何因为“物质”出现,顿生幻觉和力量呢?
海客·2020.10.23

—《END》—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