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的男人会不会花心？
1
余苹怎么也不会想到，像夏天阳这样的男人也会出轨。
夏天阳抠门，家里的洗菜水浇花，洗衣水冲马桶，不到天黑绝不开灯，甚至电视开得声音大一点儿，都嚷着说浪费电。
有时为了省钱，他的手机套餐，也是那种最低的套餐。他还振振有词，说最低消费本身就很霸王条款，这跟抢钱差不多。
可就是这个鄙视霸王条款的男人，竟给一个陌生号码交了半年手机费，每月一次，六张票据，每次一百。
那天夏天阳的车限号，余苹去他车里找东西，无意在夏天阳车里发现了交电话费的票据，她恍惚了一下，疑心就起来了。他这样小气的男人，不会无缘无故替别人交电话费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根据上面的号码打过去，对方是个妩媚女人的声音。
余苹愣了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在理，却讲不出这个理来。
慌乱地挂掉电话后，一颗炸弹在余苹的生活中炸了。余苹觉得，夏天阳肯定和这个女人联系密切，要不然，怎么可能持续交这么长时间话费？
这是两口子之间才能有的事情。
余苹记起来，夏天阳和她恋爱时，为了表达感情，慷慨地说过，以后你的电话费我全包了。
当时想笑，但现在却突然难过起来。握着手机愣了半天，夏天阳在公司里面就是一个内勤人员，没权没钱，有点儿小资源不错，但也不会有哪个傻女人为这点儿小资源以身相许。
直到女儿的电话打进来，余苹才一个激灵，接了电话。
但这件事，就像种子一般在心里种下，开始成长。
2
晚上夏天阳回家，还是叫苦连天，公司高层不拿人当人看，每天都加班加班加班，自己迟早得被那几千块钱薪水累死。说着顺手关掉了客厅里的灯，说，这么早开灯，费电。
余苹看着这个男人，觉得和往常不一样了，因为那个电话费。
都说没有不吃腥的猫，看来，被人贴上小男人、好男人标签的夏天阳，也一样会干那些龌龊的事情。
只不过，余苹没有点透。她和往常一样，端菜上桌。
恰是周五，闺女回来了，每到这个时刻，余苹会多做几道好菜，一是犒劳女儿，二是这也是一家人团聚的机会，兴致上来了，余苹会陪着夏天阳喝两杯小酒。
可这次，余苹没有主动拿酒杯。倒是夏天阳伸手从酒柜上拿酒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余苹突然灵机一动，索性自己也端了杯子，陪夏天阳喝。
夏天阳酒量和他的气量一样，都不大。喝了一杯，再喝第二杯时，舌头就有些大了。又是两三杯下肚，他开始说胡话，眼睛也眯了起来。
余苹又让他喝了两杯之后，他连胡话也说不清楚了，跌跌撞撞进了卧室，一头扎在床上，再也不起来了。
余苹顺利拿到了他的手机，翻看微信。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翻看夏天阳的微信。不是信任，而是觉得这个男人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出来，长得又不好看，也没哪个女人会看上她。
可现在，她不得不翻了。
余苹的手有些抖，一是怕看到什么，二是怕夏天阳醒来。
可这一翻，还真翻到了东西。
3
第二天夏天阳起床后连连懊悔，说那么好的酒一下子喝了那么多，连感觉都没有了，太可惜了。
余苹没理他，昨天夜里翻到的东西，她全部截了屏，留了证据。
倒不是发现了多么肉麻的对话，有那样的话夏天阳也会删除，小气的人都谨慎。
但从微信消费记录里，余苹看到了不少令她猜疑到上火的东西。两条花店的纪录，六次开房消费，两次电影票，四次咖啡。
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吗，铁一样的证据，这个男人就是出轨了。
余苹恼火之余，想到了离婚，想到了证据，想到了离婚后的生活，甚至想到了自己还不算老，还能再找个伴儿的后来事。
她想起了小区背街的巷子里，贴的一家私家侦探的广告。
夏天阳走后，余苹给那个侦探打了个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过来了，和余苹在背街里聊了半天，商量好了价格。余苹先付了一半定金两千元，剩下的事，就交给他来做了。
私家侦探告诉余苹，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但要让她做好准备，就算是找到证据，由于是偷偷取得的，并不能做为有效证据，只能做为了解真相的依据。
余苹说没事，她不为别的，就为了解真相，只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出轨没。
她怕看到恶心的画面，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4
十天不到，私家侦探给了余苹两张照片，不太清晰，看样子应该是偷拍的，夏天阳扯着一个女人的手，进了一家酒店。
另外一张是两个人从酒店出来的照片。
余苹肺都要气炸了。
当初相亲认识，余苹是不看好夏天阳的，长得不好看，眼睛还小。但架不住他会哄人，哄来哄去，就把自己哄成了他的老婆，而且为了省钱，还省了彩礼。那时的余苹，也有少女的任性和天真，总觉得这个男人爱自己，比什么都强。
婚后才发现他不是一般的抠门，但忍了忍，也就过去了。
很多时候，余苹只能安慰自己，会省钱的男人不好吗，总比那些大手大脚乱花钱的男人强，而且省下的钱，也是为了这个家。
结婚十几年，他没有给余苹买过一次花，但却给外面的女人买了两次；只带余苹看过一次电影，还是公司里发的票；从没带余苹住过酒店，和别人倒是开房的钱一次又一次。
多么无耻，拿着老婆从牙缝里省下的钱，一次次和别的女人在酒店里面快活。
余苹想到夏天阳好几个月都不碰自己了，总觉得他忙，再者老夫老妻也没什么了，左手摸右手的感觉。但没想到，这只手和她没感觉了，和别的手纠缠在一起，不知有多快活。
妈的。余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她看过好多故事，女人发现男人出轨，最适当的做法是搜集所有证据，然后离婚时让男方净身出户，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女人一个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为自己而活等等，但她突然发现，这只是小说里说的，真正要做起来，有多困难。
首先就是克服心理上的反感。
以前看到夏天阳，觉得小气归小气，没想到，这么小气的男人还这么恶心，余苹每每想起，就不想看他，看他一次，就觉得恶心到要吐。
但却又忍不住，每次夏天阳晚归时，她不仅要打电话刨根问底，而且还浮想连翩。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太痛苦了。
5
余苹决心摊牌。
摊牌这天，她准备了半天时间，说什么话怎么说，夏天阳会有什么反应，针对这种反应她应该如何应对，他要是认错服从，她也就顺其自然，他若是恼羞成怒，那她也不怕鱼死网破。
余苹想到鱼死网破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想到了女儿。如果知道父母离婚，女儿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可怜了，然后成了问题少女，甚至自暴自弃。
余苹痛苦了一下，但这痛苦，很快被愤怒压制了。
如果一个男人有钱，出轨也就罢了，毕竟魅力大，妖精主动往上扑，也不能全怪他。可一个没钱没权还小气无比的男人，也充大方，还买花，买你妹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男人，离婚算是便宜她了。
余苹恨意又起，正想着如何说时，夏天阳回来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回来拿一份忘在家的资料，就看到余苹坐在桌前，摆了好多张纸，面目扭曲，恨意十足。
既然都看到了，那就不妨摊牌吧。余苹冷冷地对夏天阳说，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谈谈吧，夏天阳，我告诉你，你的那些个破事儿，我都知道了。
夏天阳一愣，问，你知道什么了？
余苹把手里的资料推给他，说，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截屏的图。夏天阳，我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小气的男人，还会这么浪，买花，还看电影，喝咖啡，还开房，开你妹的房啊！还给那个贱货交电话费！！你以为老娘永远被你蒙在鼓里吗？告诉你，别想！
夏天阳看着那些资料，愣了半天，说，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哎，实话告诉你，买花，是买给客户的，电影票也是送客户的。
余苹也愣了，你一个做内勤的，什么客户不客户？你找借口也找得聪明点儿。开房，也是给客户开的吧，女客户吧，都滚到一张床上了吧。夏天阳，你别把我当傻子了！
没想到夏天阳还真把余苹当傻子，很认真地对她说，开房也是给客户开的，有男有女……余苹，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我被调整到销售部了……公司说现在效益不好，不养闲人，三个月，要是业绩不达标，就要辞退。其实也就是变相裁员吧。
至于那六张交电话费的发票，就更简单了。纯粹是他为了讨好那个女客户献的小殷勤。
现在交电话费手机一转就交了，我要是有那个心，还留下票据吗？告诉你，我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客户，给她交了半年手机费，才勉强签了一个小合同！这几张票，我必须得找公司给我报销！
说着，他把手机推到余苹跟前，你现在打，看是不是客户。
6
这……余苹震惊地瞅了夏天阳半天，直觉他不像是装的。
别的不说，就这种部门调整的事儿，怎么装？她去他单位跑一趟就戳穿了。
夏天阳还在那继续唠叨，想想蛮寒心的，我也是老员工了，为公司卖了多少年的命，现在说转岗就转，一点情面不留的。你说我这把年纪了能跑出啥名堂，这不，还没挣着一分钱呢，先垫了多少了，不瞒你说，我真是肉疼啊，可又有什么办法，生活所迫……哎，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呀，说了也就是让你白操一份心……不过你也让我蛮寒心的，我事事处处为这个家，你居然怀疑我……
余苹听着，一阵心酸又一阵内疚，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这时，另一个声音提醒了她。她赶紧翻了翻自己的手提包，扔出了大杀器，那两张照片。
生活所迫就可以乱来了？你的意思是为了这个家你才和别的女人乱搞？
夏天阳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你疯了吧，你这照片哪来的？
余苹说，还能哪来的，找人偷拍的呗。你先交待，这女的是谁？
夏天阳被气得暴跳如雷，也顾不得谨慎男人应该有的风度了，交待个屁啊，把你的眼睛睁大点再看看，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他咆哮着指出，余苹的那两张照片，明显是PS上去的，女人是谁他不认识，但他的脸，分明就是陈列在公司墙上的那张员工照。
余苹被私家侦探骗了。
他气愤地问余苹，你说，你找的这个人花了多少钱！
余苹不敢说四千块，就缩水了十倍，小声说了句，四百块。
夏天阳拍着手，梗着脖子吼，四百块！你知道这是多少吨水，多少度电！老子一分一分省下来的，被你败坏成这样！
余苹气短，不吭声，任由他骂，没想到，骂着骂着，这个男人竟然哭起来，不知是因为莫测的前途，因为公司家里两头受气，还是因为心疼那四百块钱。
余苹赶紧过去抱住了他，给他搽泪。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结婚十几年，眼前的夏天阳，从没一个时刻这么可爱过。连充满泪水的小眼睛，都那么迷人。
她打定主意，不管前面多难，她都要和这个男人一起把这个家扛下去。和和美美地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