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招生

我进入南通师专后的第一学期是在海门师范度过的。上课的老师也大都是海门师范的。但南通师专77届中文一共5个班，也就扩招的4、5两个班放在海门，所以，有些同学，主要是5班的那些年龄相对小一些的同学感到自己似乎受到了歧视，所以，强烈要求回到如皋。一个学期后，4、5两班同学果真回到了小城。

去海门读书，是我第一次离开如皋。父亲在我们即将启程前，曾经找到临时代理班主任的一位姓戴的老师拜托他关心和照顾我。戴姓老师表示，你儿子已经是这样大的人了，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可惜的是，这位戴姓老师应该表达却没能表达另一层意思——放心吧，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他的。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位老师的做法是有看法的：他没有能够充分地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儿女的牵挂，以及对于第一次出门的年轻人来说心理上的压力。此人30多年后我们班同学举办回校纪念活动还看到过，他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在海门师范至少就我的感觉来说，生活还是相当愉快的。这里有一个艺术班和一个体育班，其中不少学生是如皋人，有些人后来还成为了我的同事。其中体育班的许君和苏君两位后来结为夫妻。前者在我参加教育工作之初与我同在柴湾乡工作。不过我在初中，她在小学。1983年，我代表城东区参加全县教育系统教师篮球比赛的时候，还有过交道。后来，他们夫妻双双改行，进了人民银行；再后来，银行系统进行拆分与改革，前者进了人保，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退休；她老公苏君则进了中国银行，在副行长位置上退休。——那年代教师改行，十之八九都发达了，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或许是因为这些改行的教师一般都有一定的头路，也可能是因为做教师的自身的素质与其它行业的从业者相比，具有相当的优势。

值得一提的另一件事是，海门师范里有对夫妻档体育老师，丈夫是我们班袁三立同学的弟弟，叫袁四安。此人后来成为南通少体校的校长。在我们男生宿舍隔壁，有位姓邢的据说是体操运动员出身的老师给我印象深刻，因为她女性味十足。

我在这里非常快乐的原因之一是，读书之外，有更多的机会参加课外体育活动，如打篮球。记得一次我站在篮球场边看海门师范学体育的那些学生打球，球蹦到我身边3次，我三次捡起来在底线附近零度角3分线上投篮，3次投中，引来一片惊讶的目光。

就在海门师范的学习来说，这里的老师的总体素质确实比起后来南通师专的那些老师要略差一些。能够给我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就一位叫朱姓老师。此人说话有些结巴，但是非常善于表达。他讲的是外国文学。此外，教外语的左彪老师的极端负责的教学态度，相对灵活的教学方法，给人的印象也比较深刻。不过后来我们英语课并没有继续开下去，其原因有两个：一是后来学校与扬州师范学院彻底脱钩，学制明确为3年大专而非4年的本科；二是我们同学中属于老三届的居多，学习外语的难度较大，并且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原来是学俄语的，英语的基础几乎为零。

在海门的最后一个月，我向家里要求多寄5元钱的零用钱。印象里似乎平时家里每月给10元零用钱。这些零用钱主要用来买书，很少购买零食之类的。但我从海门回小城的时候买了二斤海门特产玫瑰花生米。相对于我哥哥，我的市场意识就要差很多：他在连云港读书，几乎每次回家都要买不少我们家乡小城买不到的，或者价格要贵很多的东西，比如说海鳗鱼干、苹果、花生米等。

在这里，我还第一次跟世界杯结缘。这一年的第十一届世界杯，中央电视台进行了转播——记忆中有录播似乎也有直播。海门师范有一台大屏幕的彩色电视机，而这里又有一个体育班，所以，有球赛的日子，餐厅里非常热闹。受气氛感染，我也去看过几次，并逐渐感受到足球的魅力。肯佩斯这个这届世界杯的最佳射手，成为我第一个记得名字的球员。

这一年的暑假，当兵两年的高如回老家探亲，我和他在公园游玩之时，留下了一张合影。这张合影现在还在，照片上的我穿的是天蓝色的涤卡中山装，一脸的孩子气。记得他回家的时候，还带回了他高中与参军之后一段时间所写的日记，大约有4、5本，其中提到他在高中的时候跟一位女同学交恶，受到老师的批评与打击；还说到了他在当兵的时候，因为一把步枪的枪托出现了裂纹而被关禁闭之事。这些日记本放在我这里有好几年，大约在80年前后取走。从这些日记中，我约略了解了他移居扬州之后的生活状态，对他的大胆和有些叛逆的性格有所认识——跟昔日在小城之时相比，他更加个性了。

还是在这一年，我母亲在美国休斯敦图书馆工作的小舅舅回家探亲。我当时正在海门不在如皋，所以，没能与之见面；而后来，在我母亲的大舅舅还在世的时候，我母亲的这位小舅舅还回来过几次，但很遗憾，这几次居然我全都错过机会了。因此，只是从照片上知道他高高大大，他太太很有贵族气，而后者似乎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所以，比他有更多机会回国。但我却没有哪怕一次与之进行过面对面的交流的机会。不过，他第一次回来带给我父亲的礼物我还记得，那是两套三枪牌内衣。

此番探亲返美之后，我这位舅爹爹还应我母亲的要求，致信本地侨联，试图帮助我母亲要回20多年前被改造的我们家南边的那幢房，但此事后来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