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 | 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学在龙乡，育龙的传人
铜梁龙舞，是一种以龙为主要道具的舞蹈艺术形式，传承了上千年。
于铜梁人民而言，龙是神圣的存在，它象征着自尊、自信、自强的精神。而龙舞，亦被寄予了深厚的感情。
2005年，为更好地传承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铜梁区深入开展龙舞进校园活动，从孩子开始，培养他们成为真正具有龙的精神的“龙乡儿女”。
其中，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成立了第一支幼儿舞龙队，并逐渐产生极大的社会影响力。
幼小的孩子们，在龙舞中，获得成长，学会吃苦、坚韧与合作。园长龚劲说，意义不止于此：“我们希望这些在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孩子，能够通过舞龙，了解家乡的文化，热爱家乡，并从热爱家乡开始，热爱祖国，热爱我们自己的文化，建立起真正的文化自信。”
铜梁，一个有“龙都”之称的地方，地处长江上游，隶属重庆市。
这里有闻名全国的第四大古城，安居古城。据说早在2万年前，便有先民在安居繁衍生息，汉代形成村落，至隋唐时，已成为涪江下游的水路要冲，是一座规模庞大、层次鲜明的古城。
龙在中国文化里具有特殊象征意义，华夏子孙又被称为“龙的传人”。而龙文化对铜梁的影响尤其显著，每一个生长在铜梁的人，无论老一辈还是新一代，他们的记忆里，都活跃着“龙”的影子。
铜梁耍龙灯习俗久远，又称铜梁龙舞，盛于清代，20世纪80年代后闻名海内外，被誉为“中华第一龙”。铜梁龙舞包括龙灯舞和彩灯舞两大系列，龙灯舞包括大蠕龙、火龙、板凳龙、小彩龙等多个品种，彩灯舞则有鱼跃龙门、泥鳅吃汤圆、猪啃南瓜、高台龙狮舞等多种形式。
新春耍龙灯拜年，遇大旱玩黄荆龙求雨，端午赛龙舟祭江，金秋舞稻草龙庆丰年，岁末舞大蠕龙、火龙辞旧。铜梁人民与龙和龙舞早已有不解之缘。
铜梁火龙表演
1994年，国家体育总局把龙舞纳入了体育竞技比赛范畴。1995年，铜梁龙舞人黄廷炎编写的《龙舞基本动作分级规范》，被确定为全国体育竞技龙舞规范。1996年，铜梁竞技舞龙队被授予“国家舞龙队”的称号，并参加了4次国庆庆典和奥运会开幕式等大型国内外文艺表演。2006年，铜梁龙舞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提及铜梁龙，已成为铜梁龙舞代表性传承人、年近80的黄廷炎老先生回忆，“我从小就喜欢龙，十二三岁就到处看舞龙，只要哪里有乐器声响，我就跑去了。”
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龚劲园长与黄老先生不属于同一辈人，却拥有相似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每年就盼望过年，因为过年能看龙，舞龙队伍走街串户，龙游到哪一家，哪一家的鞭炮声就响起来，这叫'接龙’，接龙也是接福。火龙表演更是人山人海，小孩子挤不进去，只能远远地跟着人潮流动，感受那种过年的气氛，即便如此，也都很开心。”小时候龙在龚劲的心中是神圣的，也是有距离的，只可远观。
幼儿园王小丽老师是铜梁安居人，从小在安居古镇长大。镇上鳞次栉比的古朴瓦房，清幽的石板小巷，是构成她童年印象的主要元素，其中，龙是独特存在的一抹亮色。除了过年看舞龙、逢节日跟随大人去城隍庙祈福、逢干旱去龙王庙祈雨（庙里均有龙身塑像），小孩子最爱的还有端午龙舟节。
“那真是一年一度的盛会。”王宏老师也还记忆犹新。彼时，各个单位都会组织队伍参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民众将沿江两岸围得水泄不通，吊脚楼上也都是挤挤挨挨的人群。
年纪尚小的孩子们被家长扛在肩上，挤在人群里。每个孩子背上还背着一对手工缝制的红猴母子，待到比赛进行到最激烈、助威的鼓点密集地响起的时候，他们便要将这红猴子扔进涪江江心，以祈龙王爷佑护平安。
追忆起往事，王小丽和王宏老师的眼里都闪动着兴奋。
时至今日，安居古镇的龙舟大会已经停办多年，安居古城也已经成为热门的旅游景点。这条在铜梁游走了上千年、游进了千家万户的龙，如今游到哪里去了？或者说，它已经游走了吗？
我们或许可以从铜梁区实验幼儿园寻找到答案。
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位于铜梁老城区巴川街道，创建于1954年，园内两株扎根深厚的黄桷树彰显着岁月悠远。
除了这两株树，走进幼儿园，最先引人注意的是教学楼一楼悬挂布置的两条大蠕龙，以及一侧墙角置物架上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自制龙头、龙身和龙珠。
龚园长介绍，这些龙有彩带龙、拉罐龙、稻草龙、响珠龙等等，都是老师们发挥创造力、利用手边材料自己制作的。它们的大小、比例已经根据幼儿园孩子的身高进行了调整，以适合他们使用，让他们随时可以玩起来。
教学楼不同楼层的楼道上，还布置了龙乡的美食美景、铜梁的名人，各班级创设了“龙乡小吃街”“龙乡美工坊”“龙乡大舞台”等游戏区角。“环境是一种重要的教育资源。”龚园长说，“最有特色的环境，应该是最具有本土文化特征的。”
为促进铜梁龙舞的传承，铜梁区从2005年起，组织编写了龙舞及龙文化乡土教材，将龙舞引进中小学校园。多年以来，几乎校校有龙舞队，班班有舞龙人。每一个从铜梁走出去的学子，内心都装着家乡的龙。
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是第一个引入龙舞的幼儿园，成立了铜梁区第一支幼儿龙舞队。但早在此之前，“龙文化”早已经走进铜梁区实验幼儿园，以润物无声的方式影响着一届又一届的孩子。
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园长龚劲与孩子们在一起
除了环境创设中的龙元素，孩子们还在美术活动中画龙，在音乐活动中唱龙的歌曲、跳龙的舞蹈，在体育活动中玩龙的游戏。老师也会带孩子们一起去公园里、大桥边、广场上探寻龙的足迹。孩子们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群龙的怀抱之中——“我住在白龙花园。”“我的哥哥在金龙小学上学。”“我吃过铜龙牌的面条。”
铜梁还是烈士邱少云的故乡，在讲述他的故事时，老师们也会不自觉地与龙文化联系起来，因为在龙乡儿女的眼中，龙象征着不屈、奋进和坚韧的精神。
如今，铜梁区实验幼儿园的龙舞队已颇具影响力，在各类比赛中多次获奖，其自编自导的少儿龙舞节目《龙趣》，在2020年春节前夕，受到中国教育电视台少儿春晚展播邀请，录制了3个版本在中国教育电视台轮播5天。
黄廷炎老先生也被邀请进幼儿园给孩子们做指导，黄老是川剧演员出生，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数十年如一日练就的功底。
幼儿园还有一位家长是铜梁龙舞队成员，同样被邀请入园，为家长和孩子们做示范。孩子受父亲影响，从小便喜欢龙舞，在一次龙舞节目里，他担任龙珠一角，每提及此，孩子就充满自豪和自信。
为什么如此重视“龙文化”入幼儿园？龚劲园长的回答朴素而引人深思——
她说，“你看我们的老师，在谈起铜梁龙时多么自豪、自信，那是发自内心的自信，是对自己家乡的认可和热爱。我们每一个铜梁人都有这样一份对家乡的情感。所以我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这些在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孩子，也能够了解自己的家乡，热爱家乡。我们常说'文化自信’，这个词看似很宏大、很遥远，但它也可以是一种很切近的情感，就是从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家乡的文化开始。”
重庆市铜梁区实验幼儿园的龙舞队成员均由大班孩子组成，因为对于幼儿园孩子来说，学习龙舞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考验着他们的多项能力，比如身体综合素质、规则意识、合作能力等等。
首先是身体综合素质。孩子们使用的龙，虽然大小、比例已经根据他们的身高进行了调整，但依然有一定的重量，孩子需要全程用手举着它完成一系列动作，比如摆臂、弯腰、奔跑等。
作为孩子们的体智能老师，朱王鸿老师会在小班和中班的日常体智能课上，通过活动、游戏的设计，有针对性地、循序渐进地训练孩子们的腿部力量、腰腹力量、身体柔韧性、协调能力、综合体能等。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的身体素质在逐渐提升，同时变得更能吃苦、更有韧性。
老师们就地取材，制作适合孩子的龙舞道具
小一班有这样一个让朱王鸿老师印象深刻的男孩。刚来幼儿园时，他体型偏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感冒请假。每天入园前，家长都会在孩子书包里塞四五件替换的衣裳，因为孩子体虚爱出汗，担心他在幼儿园活动中汗湿衣服。在入园一段时间之后，通过训练，孩子身体已大有长进，感冒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除了身体素质，规则意识、对他人的关注、合作能力，是龙舞对孩子们的更高要求。
龙舞并不是由一个人单独完成，以《龙趣》为例，每条龙由8个孩子组成，两条龙同时表演，这就意味着，每一个孩子不仅要与自己组的成员相配合，还需要协同对方队员，保持两条龙在同一个步调。
这是一个能力循序渐进养成的过程，老师们会将这些要求融入到日常活动和体育游戏中，有意识地帮助孩子去养成。李春喜老师说，“比如我现在带的中班，在这个阶段，我会更注重他们的上肢力量发展以及规则意识的形成。到了大班，他便能够很明确地知道老师提出的要求是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再更多地强调与他人的协作。”
李春喜老师是龙舞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她发现，孩子们在学习龙舞的过程中，不仅学会了如何与团队成员默契配合，养成了团队意识、团队荣誉感，更学会了如何关注、关心他人，主动而真诚地为他人提供帮助。
幼儿园全员都参与进来
前不久，李春喜老师又创造性地将打击乐融入龙舞表演，如此一来，既丰富了表演形式、让更多孩子参与到龙舞之中，同时，也有益于培养孩子的乐感、节奏感。
李春喜老师是95后，铜梁区实验幼儿园聚集了一大批如她一般的年轻人，他们积极，热情，充满创造力，从小受铜梁龙文化影响，外出求学后又选择回归家乡。每每提及家乡，他们的眼中都洋溢着自豪。
幼儿园还常常举办不同形式的家长沙龙，探讨龙的起源、龙的传说、龙的造型、龙的习俗，交流民间有关龙的手工艺品制作方法和技巧。同时，通过亲子游戏、亲子活动，让龙文化在全家几辈人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带动，形成传承。
铜梁区实验幼儿园的龙舞队还逐渐走向社区，将龙舞表演带给更多的人，影响更多的人。
龚劲园长说，“传承，不只是指祖辈传给孩子，孩子同样也能反过来影响家长，影响更多人。铜梁龙文化、铜梁龙的精神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无声地传递着。”
2021年/第45期∣2021/0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