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与我并生,好课与我为一:我的《木笛》磨课之路(五)

『向语而生』四十一:

文 | 肖绍国

(接本号上篇推文)

从《木笛》的笛声中走出来,我又在思考:诗意语文是否有课路,由具体到一般是否有操作性的策略。我思考来,思考去,逐渐清晰了一种课路观:文化细节—课堂话语—精神自由。

寻找文化细节

细节,按字面上的理解,细者,小也;节者,单位或要点。《汉语大词典》释为“细小的环节和情节”。教学细节,形成于特定的教学情境中,是构成教学行为的外显的最小单位,表现为多样的格式和复杂的结构,具有独立的教学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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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解,教学细节有文化层面上的教学细节和操作层面上的教学细节之分。基于操作层面上的教学细节是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东西,它可能是学生困难时的帮助、迷茫时的指点、失败时的鼓励、成功时的共享、出错时的包容……

基于文化层面上的教学细节是在解读文本、课堂实施过程中表现出的教学智慧,是师生对文本某个“文心”的深度开发,鉴赏玩索,掂量比较,在此过程中形成鲜明的课堂节奏,时而急风骤雨,时而舒缓悠扬,使得学生饶有兴致的品味语言,而不至于感到疲倦和乏味……我以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抓住了文化层面上的细节开发,也就抓住了阅读教学的“牛鼻子”。

细节何处去寻?怎样才能找到文本的“文化细节”呢?关键是要“沉入文字”,与“文字之灵”进行对话,找到一条文字的血脉。

沿着文字的脉搏——

“文化细节”就在作者直述胸臆,一吐为快处。所谓“诗言志”,语言只是载体、媒介,读诗贵在与诗人交流思想感情。读文章也一样,我们要与作者交流,看到文字背后的人。文字是跳动的脉搏,一篇文章铺陈舒展,在激昂跌宕处往往是作者直述胸臆,一吐为快的情感旋涡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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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时,这些地方大有文章可做,在这些地方打造细节,可把学生、作者、教师的心糅合在一起。

何其芳在完成《一夜的工作》前的一个夜晚,亲眼目睹了周总理在“西花厅”的“一个不大的写字台,两张小转椅,一盏台灯,如此而已”的办公室里“多么劳苦、多么简朴”。总理的一丝不苟、全神贯注、精益求精、殚精竭虑、谦逊平和……带给何其芳强烈的震撼,他不得不抒情,“在回来的路上我不断地想着……不断地想着……不断地想着……”

何其芳口中念念有词,想什么呢?想总理“他是多么劳苦,多么简朴”,于是在文章的最后,他不能自己,对自己说,对全世界说:“看吧,这就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总理,我看到了他一夜的工作,他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工作的,你们看见过这样的总理吗?”这是何其芳情感喷薄、直述胸臆、一吐为快的地方,每个文字后面都有一个灵魂在跳动。若抓住此细节,将会使教学精彩纷呈。

沿着文字的脉搏——

“文化细节”就在内涵丰富,耐人寻味处。汉语言是含蓄的艺术,从古代诗歌到近现代文学,一脉相承,文字中包含着激情、含蓄、精炼、和美。选入教材的文本绝大多数都是文学作品,它少不了内涵丰富,耐人寻味的地方,教学时,锁定这些地方,生发开来,会使得教学内涵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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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晔的《我的伯父鲁迅先生》中有这样一段话:“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而且现在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慈祥的愉快的表情了,变得那么严肃。他没有回答我,只把他枯瘦的手按在我的头上,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初读此句,大多数人会把感悟的点聚焦在鲁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上,但反复涵咏,用心贴近周晔,你的眼前会突然跳出两个“清清楚楚”,它们不停地在你的眼前晃动,作者在告诉你教学时一定要抓住这一细节。

沿着文字的脉搏——

“文化细节”就在文字引路,直达心灵处。“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这条“波”就是文字脉搏振动时发出的颤动的频率,“沿波讨源”,直达源头,就会到达作者的心灵深处,作者的本心也就显露出来。

比如《小音乐家扬科》这篇课文,我反复地虚心涵咏,感觉到作者亨利克·显克微支写得真是高明:用音乐的感觉、用音乐的节律来写。译者也忠实地保留了作者的这种格调和笔锋,你去读课文,你会发现它是一首美妙的《田园交响曲》。你听:

“妈妈,树林里在奏乐呢,'噢咦’!'噢咦’!……”

“田野里,小虫为他演奏;果园里,麻雀为他歌唱。”

“堆草料的时候,他听到风吹得木叉'呜呜’作响。”

“傍晚,青蛙'呜呜’地叫起来,啄木鸟'笃笃’地啄着树干,甲虫'嗡嗡’地飞着。”

“旅店里有人在跳舞,有时候传出脚踏地板的声音,有时候传出少女的声音。小提琴用低沉的调子和着……扬科觉得旅店里的每一根柱子都在颤动,都在歌唱,都在演奏。”

“它的声音太小,太小,就像蚊子'哼哼’似的。”

“过了一会儿,黑暗里发出了一下轻微的凄惨的响声,扬科不小心触动了琴弦。”

“后来,有人听到了骂声,鞭打声,小孩的哭声,吵嚷声,狗叫声。烛光在窗户里扇动,院子里闹哄哄的。”

“屋子前边有一颗樱桃树,燕子正在树上唱歌。”

“姑娘们从地里回来,一路唱着:'啊,在碧绿的草地上……’从上溪那边传来笛子的声音。”

“白桦树'哗哗’地,在扬科的头上不住的号叫。”

这些都是天籁之音,作者在极力渲染一种气氛:一个音乐天才诞生了,随之又陨落了,一个真正的音乐家,天生对音乐的敏感,而又注定为音乐而献身,可惜呀!惋惜呀!痛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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