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 狗 ——我不想睡你了

和风:姐夫!姐夫!别跑啊!

天元:滚。

和风:姐夫,脏话脏自己嘴。

天元:滚。

和风:姐夫,停下来说话,你腿长我腿短。

天元:滚。

和风:姐夫,我表姐让我带个话,她说……不跑了?

天元:两件事,一,再乱认姐夫,你家得天天换玻璃。

和风:好的,姐夫。

天元:二,我实在跑不动了。

和风:姐夫, 你被狗咬过?跑了快5里地了。

天元:你能躲着点我吗?三天碰着你六回了!

和风:姐夫……

天元:我叫你姐夫成吗?

和风:我不乱伦,姐夫。两件事。先抽根哈德门。

天元: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荫。

和风:姐夫,能好好说话?信不信我让你满嘴哈德门?

天元:信。你干的出来,但你不会干,那样不体面。

和风:一,表姐让我带个话,她非你不嫁,我劝了,没用。

天元:400大洋,分文没留,全塞她……被窝里了。

和风:你是条汉子。可入了她的身,为什么不入心?

天元:因为寂寞。

和风:……二,我带你见个人。

天元:你真是你姐的弟弟。

和风:姐夫,不是见我姐。

天元:见谁?为什么要见?不见会怎样?

和风:丁爷。因为他想见你。不见不可能。

天元:锄头帮的那个丁爷?吃饭净一条街,一顿吃13道菜,只吃菜不吃饭的那个?

和风:认识?

天元:不,也不想认识。

和风:怕?

天元:是怵。

和风:走,我保你没事。

天元:你?

和风:我,锄头帮的三当家。

天元:……


和风:丁爷,人给您带到了。忘了跟您说了,他现在是我姐夫。

丁爷:疯子,你去把师爷推出来。

和风:瘫了?什么时候?

丁爷:两个时辰前,潘妈的狗咬断一条,他哭嚎着说两条腿都不要了,我于心不忍,帮他了却了另一条。

和风:……我这就去。

丁爷:他姐夫,在下丁为正,读过几年四书五经,略闻孔孟之道,不料家道中落,落草为寇,实属无奈,然我锄头帮,惩恶扬善为先,痛恨鱼肉百姓 ,三纲五常每日诵之。此番冒昧,请先生前来小叙,望请海涵。

天元:丁爷,久闻大名,在下天元。不知此番召唤,意欲……何为?

丁爷:他姐夫,丁某爱才。一直听说北城有个才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才气过人,不贪财只恋色。曾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烟花女子从良。又以趁火打劫之略,与良家女子苟且。东窗事发后,无畏无惧,声东击西,全身而退。他姐夫,丁某佩服!

天元:丁爷,过奖了。不才这点破事,已然沸沸扬扬了。惭愧惭愧。

丁爷:他姐夫,过谦了。知道家父为什么赐名“为正”吗?

天元:天元不才,斗胆卖弄,老泰山喜好《离骚》,“指九天以为正兮”中取为正二字,老泰山渊博。

丁爷:他姐夫,大才啊!家父如若在世,便可得一知己啊。在下也一直谨记家父教诲,本帮帮训一直以“为正”为傲,不忠不孝、无根无蒂之人本帮一律不收。

天元:丁爷,您叫我来是……

和风:丁爷,师爷到。

丁爷:师爷,感觉如何?能否与我们畅谈片刻?

师爷:啊~!~!

丁爷:老驴,跟潘妈鬼混的劲头哪去了,给我精神点,帮我考考这个色胚。

师爷:是是是!

和风:姐夫,丁爷刚跟你聊什么了?

天元:聊他爹!我那些破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和风:姐夫,和风一不撒谎,二不告密,三不独利。

天元:行了行了,我掉孔夫子窝里了。

师爷:他姐夫……

天元:师爷!在下天元!

师爷:天元先生,见谅,老朽卫远,已过花甲,都说文人相轻,今日见先生,却也平和。不知天元先生,师从何人?

天元:师爷,天元惭愧,自幼跟随家父四处漂泊,并无跪拜从师,只是偶读书籍三四本,手抄一二册而已。

师爷:天元先生,无师自通,当世奇才。老朽这有几个绝对,可否能与先生讨教讨教?

天元:师爷,在下不才,岂敢造次。丁爷,你找我来是……

丁爷:他姐夫,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

师爷:横七竖八三心二意安能围天元。

天元:张三李四七老八十可否定乾坤。

师爷:先生,才思敏捷,可暗口损人实为不妙。

天元:师爷,在下从小漂泊,看尽人间苍凉,悲悯之心常有,故愤恨之情长居。

师爷:东奔西走趋北城买南瓜

天元:上行下效伸左手打右脸

师爷:……

天元:师爷,承让,文字机巧而已。在下有副拙对,望师爷赐个横批。

师爷:……

天元:上联“一人二人三人四人”,下联“五人六人七人八人”

师爷:……

和风:那么多人!

天元:三当家的果然深藏不露,天元佩服!

和风:嗯?姐夫,别闹,快说,横批是什么。

天元:你已经说了。

师爷:……

和风:……

丁爷:他姐夫,看来丁某人没看错你。可否替锄头帮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必助你衣食无忧,妻妾成群。师爷,你意下如何?

师爷:我~!~!疼……

天元:丁爷,天元手无缚鸡之力,弱残无用文人一个,实属有心无力。

丁爷:他姐夫,别忙着推辞。对了,疯子,你姐姐是?

和风:胡桃里公羊……寡妇。

丁爷:那个……号称花木兰、河东狮的……悍妇?

和风:……

丁爷:他姐夫,敢问令堂何在?

天元:驾鹤多年。

丁爷:明了明了,他姐夫乃真……英雄也。

和风:丁爷,让我姐夫帮什么忙,您说!和风必鼎力相助!

丁爷:请望舒小姐吃一碗,我亲自做的阳春面。


和风:姐夫,慢点,你去哪?

天元:去死。

和风:办完事再死啊。

天元:三当家的,你凭什么替我答应?凭什么!我上辈子是不是偷你了?

和风:姐夫,我是在帮你。

天元:也罢也罢,居蛮夷之地,与魑魅为群!我认了。

和风:……

天元:望舒小姐是何人?丁爷是要交友还是劫色?为何必须是阳春面?

和风:南城首席歌妓。先交友后劫色。丁爷只会做阳春面,据说是一绝。

天元:丁爷没女人?

和风:八房妻妾,各个身怀绝技,貌美如花。

天元:我想揍他。

和风:可惜,大太太先跟花匠私奔了,丁爷忍了。接着二三四太太,分别和管家、厨子、门房远走,丁爷也忍了。五六太太,倒是贞洁,吃斋念佛,就是不让丁爷入身,丁爷忍了。七八太太,进门不到半个月就让军阀给抢了,丁爷忍不住了,可又不得不忍。。。姐夫,你哭了?

天元:走走走,去找那个妓女。


望舒:你找我?

天元:望舒小姐,在下天元,只求一睹芳容。

望舒:先生自重,望舒只卖艺不卖身。

和风:我姐夫说了,就看看。

望舒:你是何人?这等粗鲁!

和风:姐夫,一个妓女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天元:自古妓女多才者甚多,琴棋书画、春宫技法样样精通,功力不到怎么能放出来祸害人间。

和风:……

天元:望舒小姐,可否为在下抚琴一曲,以解小姐忧愁,撩拨天元耳根呢?

望舒:哦?先生能看出望舒忧愁,实乃有缘之人,望舒献丑了。

“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你想看你要看,你就仔细的看看清,不要那么样的装着,不要那么样的装着,一本正经一本正经,何必呢假正经假正经,你的眼睛早已经,溜过来又溜过去,在偷偷的看个不停……”

和风:骂人!

天元:三当家,这是首歌,歌名是《假正经》,对吧,望舒小姐?

望舒:先生可知其中深意?

天元:人生最苦恼者,莫过于俗事缠身,不得安静,匆匆扰扰,此起彼伏,挥之不去,衣不暖身,食不甘味,大好的时光,都在这匆匆扰扰之中虚度了,实在是人间地狱,自讨苦吃。这首歌,虽俗不可耐,但望舒小姐却唱出了尽情闲事,怡怡静坐无尘俗的正经。

望舒:先生此等情怀,望舒敬仰了。窗明几净娱心目而已,让先生见笑了。

天元:嗯……这茶汤味道奇特,舌尖触之即闪,入喉即绵甜,异香入鼻即出,妙!小姐,此茶有何讲究?

望舒:先生深谙茶道,此茶名为踏雪寻梅。

天元:梅花?这个时令怎么会有梅花呢?

望舒:头年冬天梅花半开时,同蜜投入瓷罐中,熔蜡封口。来年用时,挑三四朵出来冲汤,如同新的一样,茉莉花也可以如此的。

天元:甚好甚好。姑娘可知南城中,有一吃食,味道奇佳,重金亦不可得啊。

望舒:哦?先生也是吃货?

天元:饮食男女而已,只是对其中美味,偏爱尤佳。

望舒:愿闻其详。

天元:一种不加任何配料而只有汤的面条,面条细如龙须,又因有鸡蛋和蒜苗,鸡蛋代表太阳,蒜苗代表春天,故名为阳春面。高汤以大猪骨为食料文火慢炖,猪油熬制也需辅以鲜嫩的香葱,煮面条需要一冷一热,相互淬炼。鲜香不油腻的猪油渗透到每一寸面条里,葱翠点缀柔如春锦,一碗面看似平淡无奇,却凝聚着物质的精粹。一桌珍馐也不及它半勺清香,这样的味道让人记得深远。

和风:姐夫,我饿了。

望舒:先生,南城竟有此等珍馐?

天元:望舒小姐,可否赏光?

望舒:愿随先生前往。

天元:三当家,柜台结账。

和风:……


天元: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和风:净了街了。

天元:真下血本啊。

和风:别磨蹭了,丁爷后厨等着呢。

天元:望舒小姐,如汤如面,可口否?

望舒:正如先生所述,清甜香溢,口腔瞬间感受到的滑,和牙齿发力后的爽脆,欲罢不能。此物只因天上有啊。

天元:望舒小姐,悦口暖心即可。

望舒:先生,以你之才,已有多少风尘败落腹中?

丁爷:天元先生已尘土飞扬!倒是本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天元&和风:丁爷!

望舒:是你!

丁爷:望舒小姐,别来无恙啊。两年前你跟我说,要在南城最贵最有名的餐厅,吃阳春面!我说,吃!我清空了街道,包下餐厅。我亲手把面端到你的面前。你没吃,你问我,这街上的人呢?我说全都轰走了!你很生气,你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说,小哧喽!我,丁为正,我让一个歌妓骂我是小哧喽。第二天,我抛家舍业,四处拜师学艺,为的就是能让你能吃下一口我亲手做的阳春面!

天元:三当家,我混乱了,这是面的事吗?

和风:丁爷,动情了……

望舒:这……是你做的?

丁爷:这两年我就干了两件事,做了碗阳春面,创立了锄头帮。阳春面是为让你吃饱,锄头帮是为让你活好。

天元&和风:……

望舒:可两年前,你跟我说,你想睡我。

丁爷:不以睡觉为目的的勾搭,都是耍流氓!

望舒:你保护了我两年,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丁爷:何尝不想啊,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是那种云中谁寄锦书来的期待,多美好啊。可后来我发现,把你保护起来是个错误,你开始没心没肺了。

望舒: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碗面?

丁爷:他姐夫,大恩不言谢,今天你让我畅快了、释怀了。

天元:丁爷,风花雪月之人,不必谈情说爱,爱都可以做了,就不用谈了吧。

丁爷:他姐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锄头帮的二当家兼军师。

天元:啊?!

丁爷:疯子,明天带你姐夫置办行头,昭告锄头帮5万兄弟。

和风:丁爷,威武!现在就去办!姐夫,哦不,二当家,走!

望舒:没想到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丁爷:你走吧,放心大胆的走,以后还是没人敢欺负你。

望舒:我……为什么?

丁爷:我不想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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