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仲平：京剧中的动物“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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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招徕观众，京剧的一些剧目中曾让动物“演员”登台演出，以激起观众的兴趣与好奇。

京剧“同光十三绝”中有位名丑叫刘赶三，昆曲徽调皆能演唱，他扮丑婆尤其维妙维肖。平时一驴一笠，往来于京城大街小巷。赶三时常午睡忘醒，其驴长鸣将他唤醒，所以赶剧场从不误点。他演《探亲家》一剧，让他的活驴登台。“驴演员”在台上进退中止皆能随着锣鼓点的节奏，犹如艺人懂得台步一样。刘赶三供奉皇宫演戏时，慈禧太后以其年迈特许他骑驴进紫禁城应差，其驴也奉旨登台，时人叹为奇异之事。

根据古老传说《牛郎织女》编写的京剧《天河配》，旧时在沪、宁各剧场屡有演出。有位京剧名伶欲标新立异,在演这出神话剧时把真牛牵上了舞台。那牛虽是禽兽,却通人性。在牛郎唱罢“老 黄牛听话不用呼唤”过后，牛便直奔下场门而去，台下自然是一片喝采声。不料有一日，那牛犯起了牛脾气，纹丝不动，用鞭抽打，也只在原地踏步，待打急了，老牛肝火上升连及肠胃不和，就撒下屎尿，前排观众顿作鸟兽散。“牛演员”登台弄巧成拙，贻为笑柄，后来改由净行取而代之。

京剧表演艺术家盖叫天年轻时曾在《四大金刚战悟空》一剧中扮演孙悟空。他骑着一匹从国外买来的小骆驼，在台上与四大金刚开打。这匹“骆驼演员”在舞台上不怕紧锣密鼓震天响，也不怕刀枪棍棒舞又飞，听凭背上的“孙悟空”指挥，奔来跃去，不慌不乱，深受观众欢迎。

早年间，端午节演京剧《白蛇传》时，有的剧团在全剧中增添“真蟒上台”的场面。演出中，当蛇仙白素贞饮黄酒醉现原形时，有位扮演许仙姐夫的老生角色上场，只见他撩开帐子，用丝鸾带穗子抽打撩逗盘在床上有碗口粗的“大蟒演员”，观众都惊呆了。许仙的姐夫这个特殊角色往往请马戏团驯兽演员扮演，后来个别胆大力壮的京剧演员也敢大舞真蟒了。虽然这段戏于情理上说不过 去，但惊险的人蟒搏斗却使观众大饱眼福。

京剧里的“狗演员”表演也很出色。有“南麒北马关外唐”之誉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唐韵笙，最喜养狗。他在三十年代演出京剧《狗咬吕洞宾》时，让一条名叫“吉利”的狼狗上台，“狗演员”会随着锣鼓点,真咬唐饰演的吕洞宾，配合十分默契,逗得观众捧腹大笑。这条“狗演员”还在“封神榜戏”《十二真人战玄坛》中扮演二郎神的哮天犬，在锣鼓声中与唐饰演的赵公明的黑虎（武生 邱盛华扮）搏斗，虎犬相搏，翻腾窜跳，观众十分好奇。真狗上台表演，票外加价，观众仍趋之若鹜。更值得一提的是三十年代末，“江南美猴王”张翼鹏在上海“大舞台”演出连台本戏《西游记》，后台武管事李人俊驯练了一条板凳狗登台演出大显身手。

头本闹天宫充当二郎神扬戬的哮天犬，有节奏地昂首长吠，一次比一次调门高，如助军威；二本唐太宗魂游地府，“狗演员”以地狱看守的身份出现在舞台上。当唐太宗被他的冤家哥哥建成追逐扑杀时，狗立刻冲上去救驾；三本则是四圣点化，狗以守夜的职责，隔着狗洞，戏耍八戒，时而狺狺进攻，时而悄悄闪隐，演来有情有戏。“狗演员”既会做戏，又懂锣鼓经，实在不是演员扮“狗形”所能比拟的。这条狗的包银每月享受六百元大洋。……

据说，张翼鹏主演《西游记》时，不仅有“狗演员”上台，也启用过“马演员”。戏院老板从马戏班租来一匹白马，让饰演唐僧的李君玉乘骑，白天则把马拴在售票处门口，用以招徕观众，果然场场爆满，观众纷纷争睹这匹“善解人意”的“白龙驹”。

京剧中的“猴戏”久演不衰，“猴演员”当然少不了登台表演。当年京剧演员曹艺斌在天津下 天仙戏院演出《五行山》，扮演被压在山下五百年的孙悟空。每演到唐僧揭去符咒，猴王即将从山底下出来时，台上灯光熄灭，电光闪闪，景片袭开，一只活猴窜出，且随锣鼓点儿作戏，颇为奇妙。就因为这只猴子，一时间下天仙戏院的营业很兴旺。京剧宗师杨小楼演《古猴出世》，也曾用真猴从景片中跃出。但有一回因为灯光和雷声把猴给吓跑，以后就不再用真猴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