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浅说德与位/丁济民
时光，风云变幻，众生良莠混杂。然人们在辨别一个人是否表里如一，言行一致时，孔夫子认为：考察一个人，不能“听其言而信其行”，而要“听其言而观其行”，“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就是听其言，观其行。如铁律一般，屡试不爽。有几个例子，就机缘巧合地道破了某些人性的晦暗及其人的庐山真面目，其虽巧舌如簧，然言行却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据《南方周末》载：某地一个在单位口碑尚好，叫苏运法的两面人，表面上正人君子，实质上一肚子坏水。其兽性使然，竟丧尽天良地长期性虐与蹂躏了自己一奶同胞尚未成年的妹妹，后来妹妹因不堪其辱而留下遗书自戕殒命。事发后苏某自知难逃罪责，俯首被捉，而被绳之以国法。被羁押时，邻里及同事竟然不愿相信此事，因其平日里光鲜耀人的画皮下，包藏着的居然是一颗见不得阳光，罔顾人伦的禽兽之心。
大多时候，识人难识面。“表面” 上的东西最不可靠，而骨子里的优劣更难以拿捏。表里不一而人面兽心的苏某，不思悔改当是自食其果矣。
记得多年前我去一个省刊编辑部供稿，出人意料地看到了那个中年的知名散文编辑，对随后而来的一个老先生大发雷霆之怒。老先生也是来送稿子的，好像是不远百里之遥，专门从乡村老家赶过来的，看打扮，像个乡村教师模样。他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两手空空，只提了一个黑色的老式人造革提兜，那兜儿已破败磨损的不成样子了。只见他极其难为情地从破兜中，哆哆嗦嗦拿出一叠手写稿纸，十分虔敬地想亲手递给这位大名鼎鼎的中年编辑，编辑却连一眼都不屑看，不知怎的就狮子般地怒吼一声：扔那儿，走开！
老先生的脸一下子木了，还不忘恭恭敬敬地说：“哦，您……忙，我敢问一下，我的稿子您能提出宝贵意见吗？我想，听听。”
“没看我忙着，你快快丢下，走——人！！”编辑不耐烦的手指着门外。那个风尘仆仆初来乍到的老人，一脸茫然与无奈，水没有沾唇，屁股还未沾座，就唯唯诺诺弓着身走出去了。
我虽然不解个中缘由，却知道面前的这位身兼社会数职的大编辑，却是个以善写“草根”、“乡土”“亲情”而著称的散文名家。
无独有偶，也是我刚毕业分配不久，与一位巫姓之人、北师大毕业的中年人同于筒子楼里做邻居，他属于老三届，其时已三十五六岁了，是从民办教师岗位上考取大学的，无疑是搭上了一趟人生的末班车。该人为人随和谦恭，搭讪时一脸笑容可掬的模样。十二平方米的一间筒子楼宿舍住满了他的农民妻子，还拉扯着三个孩子。同在一所高校，他在文科系教书，而我做教务行政工作。上世纪末页，也是国家经历了十年人才断档的阵痛后，因恢复高考制度补充了人才，岗位职务也更新很快，他又属名校出身，几年后就担纲了那个文科系的主任，也就是相当于社会上所说的县处级职务。然而，让人难以置信与大跌眼镜的是，此君骨子里的东东与其表面上平和谦卑的言谈举止截然相悖。刚刚做了“官”，屁股还没有坐定，人，立马就子系中山狼，原形毕露了。可能是出身于农村，压抑得太久，而突然轻易获得的权力可以让人意乱情迷无所适从、抑或使人就瞬间膨胀，更让没有修为之人无法按捺和把持不住自己。既然官运亨通，就唯我独尊，岂能楚霸王锦衣夜行？出人意料的是，瞥那举手投足的模样，出门好像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腿了。
我们只知道他是教授，网络上却找不到他发表的任何一篇文章，显然当初也是弄虚作假、投机钻营、不择手段与沐猴而冠的正经水货。但其志得意满自我膨胀浅薄与嘚瑟劲儿，着实让人所鄙视与不齿。关于对他的笑谈人们更是流传甚广：“非中华烟不抽，非茅台酒不喝，非千元以上的茶叶不碰，非高档会所不进，不呼其职务他装哑巴。”活脱脱一个数典忘祖的农民不屑子孙。就连他农村来城当临时工、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妻子，前后也瞬间判若两人。好像摇身一变，全家人皆鸡犬升天了。
以前，其看似温文尔雅的老婆，一个高校局外的妇道人，对系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不可一世地颐指气使，俨然一副老板娘的嘴脸做派。一公一母两人，把省属高校一个知识分子云集的教学单位，竟然变成了铜臭熏熏、商贾趋之若鹜、官气十足的老爷衙门了。
这还不算，巫姓之人十分羡慕垂涎地方政府部门的县处级都有专车接送，而高校竟然没有。从家里到单位区区一箭之地，他也要想方设法显摆一番，就挖空心思捞钱买了一辆豪华小轿车（当时正副厅级高校领导才有一个小车班），并且配备了一名专职司机，系里出钱供养，其一人享用。就差有人给其鸣锣开道，叩头请安山呼万岁了。真他妈好大的官威！
常言道，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又云：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也就亏他才只是一个蕞尔小吏，不然真的会引起四海震怒，五洲惊雷了。
纵观每一个德不配位、修为贫血而又道德塌方之人，其结局多为把握不住膨胀的私欲，最终自食其果，少有能外者。几年后，此君因胆大妄为，滥发证书，私设小金库，贪墨享乐，触碰法律底线而锒铛入狱。自此，往日里所谓的辉煌不再，几年后出狱，整个人像霜打秋后落叶与泄了气的皮球，又归回原形。时光与人品溃堤般流失，而卑微再次降临，只是其老态龙钟的脸颊上徒增了一圈令人可憎的皱皮。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云：“……立德，其次有立功，……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就是说，人常怀敬畏之心，言行一致、表里如一的修为，并非一句糊弄别人的空话， 是人生立德立功立信不可或缺的一面镜子。其中立德为人之立身之根本。
这让我想起了功曜日月，德高盖世而又一生简朴，为人谦和的周恩来总理，任凭悠悠时光飞逝，永远也遮不住灼灼光芒的万世楷模。
时间真的是一枚检验真伪的金子，能拂去人世间虚幻的光影与肆意窜动的尘埃，沉淀事物的本真与原型；修为是每个人生必经的试金石，在人类漫长的生命过程中，显露人性的真伪良善与浪迹漂浮的芸芸稗子。
2021/2/18正月初七—5月27写于师大南苑
作 者 简 介
丁济民，笔名甄石、省作协会员。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人民文学》、《散文百家》、《上海文学》、《北京文学》、《大公报》、《中文诗刊》（美国）、《青年文摘》、《天津文学》、《绿风》、《星星》、《书摘》、《杂文选刊》等报刊发表诗、散文、随笔等，作品被选入中外多种年度佳作文本，多次获奖。出版诗集《远去的乡村》，散文集《时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