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吊并致敬伟大 ||尘清
作者:尘清
罗布泊,一个神秘而诡异的存在。若干年前,一队年轻的士兵,开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一座曾经波光粼粼的大湖的湖底——罗布泊,参与了一个苦难民族从沉睡中惊天一吼的伟业——核弹试验。若干年后,他们当中的一个兵,成为诗人,用诗去记录那段卓越而辉煌的经历,这个人就是孙越青先生,一名曾经的防化兵。
越青先先的组诗《1977年印象》共五首,五首诗中没有一个字提及参与核试验的经历和感受,没有歌颂也没有呐喊。他以一个成熟诗人的内敛和冷静,让自己回到18岁年龄的好奇与惶惑,剪辑了那段岁月开始时的一小段环境背景,写了五个场景。因为我没有去过罗布泊,不熟悉他语言寄托的环境,但阅读他的五篇碎碎的记录,我明白了他的写作的重大隐喻,他不写艰苦,不写卓绝,不写汗水,不写奉献,不显摆自己是一项事业的参与者。而是把这些情绪丢在一边,向记忆深处寻找困苦的源头,寻找茫茫沙漠苍苍戈壁由来,寻找风吹沙移昼夜两季的造物路径,寻找石头成为舞者的渊弊。同时也记录艰苦环境中偶尔的小奢侈——闻到了苞米的香气。他用这样含蓄的对环境和背景的凭吊来纪念那段峥嵘岁月,致敬同辈的精神。由此,我们看不到宏大的创业与搏击的场景,唯见辉煌退去之后一切归沉寂,一个安静的灵魂独处大漠,抚今追昔,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读诗,其实是在触摸一个人的思想和灵魂。越青先生用诗的形式纪念他曾经经历的值得炫耀的一段人生履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场盛大演出结束后一位安静的观众,回忆入场时的情景和离场后心情,这是他内心保存最具有诗意的珍惜。在《大河沿车站》,他写道:“一支队伍配合着静谧/也感受到来自天边的压抑……一种莫名的惆怅/被今晚的风强行塞进梦乡”。这是初入罗布泊的茫然;在《托克逊》,他写道:“石头成为领舞者/蝴蝶从梦中出走/黄昏从山坡滚落/碾压着苍茫”。这是核试验兵们的黄昏和夜晚,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常和风景,没有江南春色,没有蝴蝶蹁跹,只有茫茫沙海和碾压生命的荒芜;在《沉默的湖滩》他写道:“一片羞涩的綠/裹着紫色的花……彼此将进行最后的诀别/夕阳正在作一首悲情诗”。这是在大漠深处难得一见的生命之花,羸弱的花儿经不住环境的摧杀,必须在开花的那一刻授粉,完成生命的繁延。因此他在诗中催促那朵花:“现在、立刻、马上!”
在不长生命的地方生长希望歌颂生命,诗人传递的不仅仅是人性的悲悯,而是要把更多的信息留给读者去想象去体悟去感叹。
重大题材面前,往往情绪爆棚。但越青先生没有。相反,他选择安静,选择回避,他的这组回忆过往的诗篇,只写森林中的一片叶子,取舍独道,情感真挚而含蓄,是一组值得阅读和品味的军旅诗篇。向越青致敬,向核试验老兵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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