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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初，未满17周岁的妍希，与家人告别，随着老家的超姐一起去了千里之外的浙江。超姐是个好女孩，待小她四岁的妍希很好。妍希年纪小，是个比较木讷、寡言少语的人，但心里有数。超姐把她带到一个大工厂，自己就去了她原来的地方，留下什么都不会的妍希。不过，超姐，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看望妍希。妍希在进厂的头几个月，每天痛苦的工作着。因为是纽扣加工厂，打纽扣眼，人工机械，一不小心就会把手指头打的血淋淋。妍希是生疏者，不熟的技能，导致她的右手食指被打伤无数次，以至于她的左右手的食指不一样长。妍希除了忍耐，别无选择。这都不打紧，工作可以无声，下班后回到宿舍也无声的妍希，有点被别人嘲笑。妍希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在外打工，不懂得去处理宿舍关系，她下班洗漱好就睡觉，可是舍友们不睡，那时还没有电子产品，下班后的她们，都在聊天，聊的无所顾忌。妍希只是听众，她蒙着被子睡觉。但是，妍希的不说话，被某个女孩看作是好欺负。她工作时候总是捉弄妍希，妍希的机械皮带被她故意搞下来。妍希找机修工回来，皮带又好了。机修工就说妍希没事找事，妍希有苦说不出。妍希工作站起来时，那个女孩又把凳子挪开或者放水在凳子上，让妍希出尽了丑。是她引起的恶作剧，她还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些事，妍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除了忍受，她连反抗都不会，继续工作。下班后回到宿舍，妍希又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说妍希傻不拉几的，说妍希家里穷，穿着补丁的秋衣秋裤，还穿布鞋，穿武大郎似的大褂子，内衣文胸都不懂得买合身的，说妍希和哑巴没区别，一天说不了十句话……某天，妍希和以往一样，洗漱完就蒙着被子睡了，因为宿舍灯还在开着，她们还在拉家常，还在说妍希，妍希耳朵没聋，一切都听在心里，装睡。这时居然有个人，把妍希的被子揭开，看妍希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惊讶的表情，她才知道妍希没睡，宿舍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安静……时间过得也快。有一天，带妍希从老家来的超姐来看望妍希了，妍希打心里喜欢超姐，不善言辞的妍希看到超姐就会笑，也会说话了。说着说着，超姐就问妍希在厂里上班怎么样？妍希漫不经心的说着她在厂里所发生的一切，超姐听了，很是生气。超姐是个出来很早的女孩，她没多说什么，就等下班后把那个欺负妍的女孩狠狠的说了一顿，超姐说，大家都是老乡，不求照顾，还欺负妍希，说的过去吗？从此，那个恶作剧女孩包括宿舍喜欢说妍希的人，都不说了，妍希和她们依旧保持着距离。几个月后，突然，那班老员工也就是妍希同一个宿舍的人，都要辞职不干了，因为和机修工吵架的事引起来的。她们是熟练工，同一个村庄出来的，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她们一行人都统一罢工。说来也巧，吵架罢工的事，妍希不在场，等妍希从超姐那里回来，妍希有点懵懂无知，她不知道这一切，老板娘问她：“妍希，你是要和她们一起走吗？还是留下来继续工作？”妍希愣住了，她胆怯，不敢说什么，也许是精明的老板娘看出妍希的眼神，就说：“你留下来继续工作，我欢迎你留下来的呀！”妍希默认着老板娘的话，继续回到宿舍，继续工作。同一个宿舍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班人回来取走宿舍的衣物时，都说妍希，你怎么可以留下工作？你不走就是叛徒。难听的话，妍希都听得麻木了，她默不作声，依旧在一线工。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她们一起的，即使妍希和她们一起不做了，她们出去去哪家厂子也不会带着妍希。妍希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后来，那班走过的人，在外没找到合适的工厂，还有一对姐妹俩又想回来，因为她们做事手脚很快，老板娘就只要她们俩，因此妍希和姐妹俩的妹妹爱娣成了好朋友。妍希慢慢成熟了，从会处朋友开始。半年后的妍希，脱俗清新了，她不再穿老家带来姐姐穿过的旧衣服，她发了工资，为自己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和鞋子，厂里人都说妍希原来不是丑小鸭，有点蜕变成天鹅了。随着时间流逝，妍希不仅仅蜕变了身体和容貌，还有更多的是语言，她打开了话匣子，能说会道了，这都是来自于她的文笔，她先是自己写信到电台点歌，再是帮厂里上班的同事免费写信到电台点歌，再到帮人写信写情书。她从免费到收费，两元、五元、十元，让她有了小姑娘该有的笑容是文字，因为她写的信到电台基本被录用，那时候没有手机只有收音机点歌，什么心情驿站什么情感电台等等，大家都在听这些节目。小小的妍希，帮写的为数不多的十来封信都被主持人抽到，在厂里的收音机中宣读了，让她在那个二十来个小作坊的工厂里，小有名气了。这一路走来，妍希没变的是纯真文字带来的喜悦，变了最厉害的是，对美的追求。在爱美的这条路上，仿佛一去不复返，从十七八岁的妍希，开始喜欢买衣服鞋子，到如今不仅仅是买衣服鞋子，而是护肤品，还去美容院，讲究内外保养了。有因必有果，那个无知不懂花钱，不知道爱美，到如今大手大脚花钱只为取悦自己的妍希，只为那句：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那个妍希便是年少的我。回顾自己曾被别人欺负和嘲讽，有些心酸，但不蜕变怎能成长？
王红梅，1980年出生，安徽安庆市人。18岁后，一直在江浙沪一带工作。如今，在上海做点小生意已有10年。闲暇之余，喜欢看看书，心血来潮时写写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出书。也许是痴人说梦，但一直持守着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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