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长篇连载·李跃峰】沙苑子（38）——黄紫霞誓死守节 李长工替主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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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黄紫霞誓死守节 李长工替主鸣冤
管家走后，黄威重新穿好鞋袜，向王夫人房间走去。
自从黄紫霞回到家里后，王夫人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去女儿黄紫霞的闺房里坐坐。今天，她像往常一样，看着紫霞烫了脚，坐在了被窝里，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听到王夫人回来了，芳姑赶紧过来拨旺火盆里的炭火，给王夫人泡了一杯淡茶，准备了一盆热水，伺候王夫人洗脚。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品了一口茶水，满脸忧郁之色。
黄威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芳姑赶紧给黄威斟了一杯茶，放在黄威习惯性要坐的椅子旁的茶几上，知趣地把洗脚盆放到一边，退了出去。
看着黄威喜悦的表情，王夫人愣在了那里，忘记了给黄威让座。
黄威直接坐在了老地方，爱怜地望着惊愕的王夫人，道：“夫人，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在我看来，它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王若愚在八天前死了，死在了一个湖面上。据说是被冻死的。这下，紫霞该能和杜成结婚了吧。”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呢？虽然霞霞将不再为这件事纠结了，但他毕竟是霞霞的救命恩人啊。咱们可不能亏待他啊。”
黄威抓过王夫人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道：“是啊。所以，我安排沙苑监县令给王若愚爹娘送去一百两黄金，两匹锦缎，还有二十担粮食，以报答他对咱们紫霞的恩德。也能让他的爹娘安度晚年，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恩。这也算对得起他了。”
黄威放开王夫人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明天就可以给郝夫人回话了。最好让他们能够在明年清明前完婚。”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先坐吧，我先去给霞霞说说。”
“恩。你去吧。我先回我屋里。”
黄威和王夫人相继站起身，向外走去。
黄紫霞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靠在床上，盖着被子，仔细阅读王若愚的来信，回忆之前和她的王若愚哥哥在一起时的甜蜜的分分秒秒。虽然她也怨恨她心爱的王若愚哥哥忘记了了她，好几天都没有给自己来信了。但很快她就在为他解脱了，也许是因为病人很多，他没有时间给她写信，但他却一定会像她这样深深地想着她的。想到这里，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王若愚那忙碌的身影，看到了他那慈祥睿智的额颅。
她收起信，叠好，放进一个红色的像书本大小的小巧的檀木箱子里。然后又把箱子放在枕头旁边靠床里面的地方。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披上紫红色的棉袍，趿拉着红色的绣花鞋，来到琴桌旁。她燃起一炷香，插进放在琴桌上方的香炉里。一股淡淡的香烟便在空气中袅袅地升了起来，直到屋顶时，才散向四方。顿时，空气中便溢满了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她随之揭开盖在琴上的淡绿色锦袱，微微弯腰按了按膝后的裙摆，轻轻地坐在了褐红色的琴凳上。她把雪白纤细的双手轻放在琴键上，微闭上眼睛。良久，才轻轻地拂动了琴弦。于是，一曲凄婉的《春江花月夜》便从她的手指下淌了出来。明月，美人，雅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下子就把人的心思带到了春江花月夜之中，带到了依偎在花丛中默默不语的幸福的恋人身边。
听着黄紫霞的婉转美妙，还略略有些凄婉的琴音，王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掀起门帘，推开门，走了进去。
黄紫霞已经被回忆中的幸福彻底收摄住了心魂。她的心随着琴音的起伏在跌宕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王夫人的到来。
王夫人径直走到火盆前找了一只方凳坐了下去。她爱怜地望着黄紫霞单薄的背影，回想着她那段逃难的日子。她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开口，给黄紫霞述说王若愚死亡的讯息。
终于弹完了最后一段旋律。黄紫霞意犹未尽地轻抚琴弦，想入了沉思。
“霞！你过来，娘给你说句话。”王夫人望着黄紫霞的背影轻轻地道。
“娘！你把我吓死了。”黄紫霞站起身，轻抚着胸口，娇声道。
“来。到娘这里来。”王夫人招着手道。
黄紫霞撅着嘴，羞怯地背了手，走向王夫人。拉了一张杌子，紧挨着王夫人坐了下来。
王夫人拉过黄紫霞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摩挲着。她望着黄紫霞幸福的眼睛，欲言又止。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黄紫霞感到有些异样，就轻轻摇晃着身子，嘟着嘴道：“娘，你到底想给我说什么？急死人了。”
王夫人望着身前远方的虚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爱怜地望着黄紫霞的眼睛，轻声道：“不管娘给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难受，好吗？”
黄紫霞低垂着头，轻声道：“恩。”
王夫人也不敢再看黄紫霞，也低了头，轻捏着黄紫霞纤细的手指，道：“刚才，沙苑监监令派人给你爹送来了急件，说你的救命恩人王若愚死了。”
黄紫霞一听到王若愚死了这句话，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手脚冰凉。
王夫人感到黄紫霞手指陡然变凉，再一看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沙煞黄，很害怕。忙道：“霞，你没事吧？”
黄紫霞没有言语，而是抽出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王夫人赶紧站起来，拉住黄紫霞，道：“你要去哪里？”
黄紫霞嘟囔着道：“我去沙苑。看我的若愚哥哥去。”
王夫人大声喝道：“他早都埋了，都过了头七了。”
黄紫霞这才灵醒过来。她一下子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芳姑听到黄紫霞的哭声，赶紧跑了进来，和王夫人一起把黄紫霞扶起来，扶到了床上。
黄紫霞伏在床上痛苦地哭泣着。
看到女儿悲痛的样子，王夫人也哭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劝解道：“霞，王先生对你还有咱们家的恩情，我和你爹都不会忘记的。你爹爹已经安排沙苑监监令给王先生家送去了一百两黄金，两匹锦缎，还有二十担粮食，特意报答他对你，对咱们家的恩德。王先生他娘的后半生的生活绝对有保障的。咱们也对得起他了。现在他走了，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了。”
黄紫霞停止了哭泣，泪眼模糊地望着王夫人道：“娘，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和爹爹对我好。你们怎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和若愚哥定了终身，不管他在世还是去世了，我都是他的人。娘，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
王夫人知道女儿的脾气，不要看她外表孱弱，一旦她对某件事下定了决心，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带着芳姑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王夫人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去了黄威的房间。
黄威擎着一本书，坐在火盆旁。每看上几行就要抬头望望房门。他索性把书放在身边的案子上，站起身，在房间里背着手，转起了圈子。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轻缓的脚步声。显然是女人的脚步声。
黄威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侧着耳朵聆听着。
门帘响了。门开了。
黄威转过身体，正对着房门，眼睛里溢满了期待的眼神。
王夫人走了进来，满脸忧愁。
“紫霞怎么说？”
“她说，她的人和心永远都是属于沙苑那个小伙子的。”
“简直是胡闹！哎！咱们怎么生下个这么犟的女子。”黄威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瘫在了椅子里。
在刘耀宗和菊荷举办婚礼的那一天，苏青云的任务就是领着一班王家的亲朋接待来人。长工老李负责在大门口烧开水，为亲戚来宾泡茶。他们都付出了全部的身心，怀着喜悦的心情，想尽自己最大的心力让菊荷的婚事办得圆圆满满，幸幸福福地。可谁知，刘家害死了苏家大小姐。菊荷和秀才娘子、菊霞还有莫愁却平白无故地在众人的眼里消失了，消失地无影无踪。王青云和老李都感到不解，也很愤怒。他们都把这一切罪责看在了刘耀宗的身上。
苏青云亲自拿着扫帚，带领老李和其他几位亲朋整理着被刘耀宗及其家人砸烂，推倒了的家具、物件；打扫着满是纸屑、灰尘的房间和院落。看着破败、凌乱的院落，老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站直身子，提着扫帚，望着认真扫地的苏青云道：“青云少爷，看着这乱糟糟的样子我就来气。如果没有害死苏家大小姐，那么，刘耀宗就不会得罪老天爷。那东家奶奶、姑娘他们就不会莫名其妙地被老天爷接走的。现在也不知道东家奶奶和姑娘她们去了哪里？是受罪里么还是享福哩？我怀疑，少东家的死也是刘耀宗搞的鬼。少东家在世的时候是不同意把菊荷姑娘嫁给刘耀宗的。为了能把菊荷娶回家，他就设计伪造了紫霞姑娘的来信，逼死了少东家。我想让你替我写封诉状。我要到京城找黄宰相告他刘耀宗去。我就不信替少东家还有东家奶奶和姑娘讨不回公道！”
苏青云停住手里的活，拄着扫帚道：“行。我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咱们没有刘耀宗害死若愚舅舅的证据啊。”
老李道：“在给少东家守灵的那天晚上，你和你娘还没有到。我听见莫愁姑娘说她在少东家死的那个沙湖上捡到了一封信。说是紫霞姑娘给少东家写的退婚信。我当时还在想，紫霞姑娘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人，可莫愁姑娘很坚定地说那就是紫霞姑娘的笔迹和香气，还说要去京城找紫霞姑娘算账的。后来，菊荷姑娘要过信看了一眼，果断地说，这不是紫霞姑娘写的信，而是有人冒充造的假。因为，她在上面闻到了男人的味道。我联想到了少东家死亡的那天，县老爷曾去过少东家找东家奶奶给菊荷提过亲。在这之前，刘里长也曾替刘耀宗向菊荷姑娘提过亲，但被少东家和菊荷姑娘拒绝了。所以我想，如果不是刘耀宗搞鬼，又会有谁呢？”
苏青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好。我马上就写。你先看着给咱把屋里屋外收拾整齐，收拾干净。等着我。”
老李笑了。干脆地道：“没问题。你放心写去吧。”
苏青云把扫帚靠在墙上，进了王若愚之前居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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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吃在大荔”和“大荔文学”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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