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被雨淋湿的城（39）
点击 老家豫南关注我哟
☀ 本公众号侧重豫南风景人文、资讯信息。专注原创。微信：37096414 欢迎投稿、交流。或点击左下方“阅读原文”进入社区交流！
《被雨淋湿的城》是老乡吴文庆创作的一部小说 。吴文庆：80后，河南罗山人，活在郑州。放过牛，种过地，上过山，下过田。 卖过早点，写过小说。《被雨淋湿的城》是其以郑州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讲述了从农村走出的大学毕业生，在城市求职、生存、婚恋的人生历程，有很多笔者的真实经历。
这两天，因为许大个的事，吴小阳一直心神不宁。终于，在今天上午他酿成了一起事故。
打电话到一家公司，人家让过去面试。骑上自行车，脑子里便出现了许大个用砖头砸人的场面。一砖头下去，人倒了，血流一地，周围的人开始围观了，警车来了，许大个被带走了，自己想去追，却没有追上……
怎么能随便砸人呢？吴小阳说。要真是重伤，许大个就完了！
怎么能说完就完了呢？他完了，他家人怎么办？还有，谈燕怎么办？以前谈燕因恋爱受过一次伤，这么快又进入恋爱状态肯定是下了大决心的，肯定也是比较珍惜的。
——谈燕的理性，正好弥补了许大个的嘻嘻哈哈。多般配啊！可如今……
吴小阳就这么想着。
突然，吴小阳感觉车把往上一升，随之整个人都升了起来。
他撞车了。撞的是一辆黑色本田。
前面堵车了，人家亮了红灯，而吴小阳还再加速。
交通肇事罪。
吴小阳想到刑法罪名。
一下惊出一身汗。再加上骑车本来就热，这下毛衣都湿了。
车主下来了。一男人，长的很凶。
吴小阳更怕了。
车主摸摸车。吴小阳这才反应过来说，大哥没事吧？我赶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吴小阳又想到了赔偿，刑事责任不用负，那民事责任总应该负吧！
可他哪有钱啊！想到要赔钱，吴小阳害怕起来了，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车没事，车主看看吴小阳，说，以后注意点儿！说完后上了车。
吴小阳赶紧调头，绕到另一条路上。
骑了好久，他才停下。
没事。没什么事了。都是自己吓唬自己。许大个那事应该和这事差不多，——本来没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多了。
自什么首啊？多大的事啊？真是！
就这样，吴小阳在自行车上给谈燕发了条短信：有时候我们都会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没什么事的，好好开你的店吧。
谈燕回说，两天过去了，也没什么事发生，估计就是没事。
吴小阳说，那肯定没事，虚惊一场啊！
随后的心情便轻松起来了。
到了公司，人家说，简历放这，回去等通知吧。
吴小阳问，假如公司准备录用我，大概会是什么时候通知我？
人家说，这说不了，这需要根据我们的开盘时间来定。
吴小阳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许多公司，招人不用。——即在报上打一广告，后加上一括号注明：本广告长期有效。然后对所有的简历存档，哪一天公司需要人了，再翻出那些资源。
一年后的某一天，吴小阳接到一电话，让他去参加培训。吴小阳说他没报培训班。人家说他给他们公司投了简历。吴小阳说，我好几个月都没投简历了，你那简历是什么时间投的。
人家说，不好意思，简历是年前留下的。吴小阳说，我等你们通知我去上班我早饿死了！人家说，不好意思，打搅了。吴小阳说，没事，这证明咱公司至少有一年的历史，我待过几个公司，不到半年就没了。
晚上吴小阳接到堂妹吴小美的短信。
堂妹说，哥，我工作找好了。看来这工作还是挺好找的！你那怎样啊？
吴小阳一惊，心想这么快就找好了。
忙问，什么工作？吴小美说，超市收银。
吴小阳心一松，回说，这工作好找。你知道工资多少吗？
吴小美说，你光说好找，你亲自来过吗？就招两个人，报名的有好几十呢。不过，我感觉不是工作不好找，是好多工作你不愿意干。工资是很低，但至少可以先养活自己。
这话说得吴小阳无地自容。
吴小阳从来没说工作不好找，但大家看到他没找到工作的事实，都认为他太挑了。吴小美的话和当初冯洋的话是一个意思。工资低点儿，但至少可以先养活自己。
而吴小阳总想到另一层意义：我出来混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再分性别地想一想，吴小美作为一个女孩，未来的责任和负担肯定比他小很多，刚好够吃就行，若能嫁个好老公，不干工作也能过。
但吴小阳能找个有钱的老婆吗？——若干年后吴小阳认为在这点上，他很清高。王秋和柳月说他要学着改变，也是指这方面。只是当时，他没明白过来。这让他吃了不少苦。不过，他没什么可后悔的。
因为，他活得舒心，活得坦荡。
于是，吴小阳回短信，解释了一番，说什么男人责任大，就是找了个不怎么挣钱的工作，以后还是要换的。
没想到吴小美回说，你就是有点看不起这些工作，嫌它们不体面，收入低。
这话又一次击中了吴小阳。
他没干这些工作，理由是男人责任大，家庭责任也大，做这工作不行。——看起来，理由很冠冕堂皇，而骨子里，确实有这种“看不起”卑微的想法。
吴小美说对了。
吴小阳又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还是世俗偏见惹的祸。——吴小阳自己也认为，行业无贵贱，但收入有差别。而吴小阳，是属于不甘心的那种。说的通俗点儿，吴小阳“学不乖”。
——这在后来的工作，吴小阳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在他身上，有一种性格叫“学不乖”。
吴小阳又回短信，小丫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不全对，世间本来就很复杂。这样吧，有时间你过来，我做饭给你吃。
没想到那边答应挺快的。回说，那就明晚吧！
吴小阳说，你一个人来就行。——他害怕她的同学。
吴小美到牧村后，给吴小阳打电话，说找不到路。
真笨！吴小阳说。
当然，他是自言自语。他想起自己刚到新州，有谁给他带过路？不全靠自己一张嘴和一份地图吗？
还没到站牌时，有人便喊吴小阳。
柳月。
吴小阳说，下班可早啊!
柳月说，换工作了。这个还没开始上班呢。
吴小阳颇为吃惊，你真行！频率够快！
柳月说，这又怎么了？又不是换男朋友！
吴小阳说，不给你贫了，我小妹来了，晚上过去吃饭吧。
柳月答应很爽快。
吴小阳做饭。两个女孩子在那聊天，聊得很欢。
柳月问小美找什么工作。
小美说，收银，就是工资低。工作让人看不起。
柳月说，别理那些人，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吴小美指指吴小阳说，我哥就有点儿。
柳月一听，便有些恼了，说，吴小阳，别人心高还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也心高气傲的呢？
吴小阳刚把一个菜盛到盘子里，听到柳月说自己心高气傲，说，不是你们在诬陷我什么啊?
吴小美说，谁诬陷你了？我们说的是事实，你就是看不起我这工作。
吴小阳有些生气了，你咋不理解呢？昨天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你刚出来，好多事还不懂；还有，你毕竟是个女孩，以后要承担的责任少。
吴小美也生气了，说，你别以为你出来时间长点就把一切都看透了，说的什么都是对的！我就认一点，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句话，让吴小阳感觉到，吴小美长大了。当年那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长大了。——敢和他吵架了。
吴小阳无奈。他从没把这小姑娘当对手，无论在哪一方面。因为在他在印象中，她就是他的一个小跟班。
吴小阳只好向柳月求助，他说，你认为呢？
柳月说，你是想听实话还是虚话？
吴小阳说，废话！我什么时候都喜欢听实话！
柳月说，我觉得你有点儿。
吴小阳一下懵了。他没想到，柳月也这么认为。
吴小美在旁边“哼”了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老同学都这么说了。
吴小阳饭也不做了，搬个凳子坐下。
——还是上次开招聘会时，人来多了，没地方坐，买了个小凳子。他说，前段时间，冯洋找过我，你知道吗？就在上次你到我这吃饭的前几天。他的现状是这样的，挣钱基本够花，但出现任何一点小事这个月就要透支下个月的钱。所以他迟早要换工作。
还有，我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假如一个男人，一个月只能挣几百块钱，你会找他做男朋友吗？并且这种工资长时间不变。你不会。
我不是说你多爱财，而是现实生活不允许我们去做那样的选择。衣、食、住行花费越涨高，而我们的工资还处在几百块钱的阶段，怎么生活？不是我看不起小美那工作，而是你那工资太低，根本都不够我花。
我现在是一个已经毕业的大学生；一个需要自食其力的成年人；一个需要承担家庭责任的男人。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所以我们需要通过选择来规避它的残酷。
——若干年后，吴小阳一个人走在新州的街头，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这几句话，发现他和他的同学都在规避这种残酷，只不过，选择的方式不一样，他选择了工作和行业；柳月选择了婚姻和家庭；而其他有人选择了冒险与赌博。
吴小阳还有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柳月放弃周正也是在规避生活的残酷性，因为她不喜欢周正。
——当你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时，这就是残酷生活的一种。只是有时候，我们在追求美好的时候，会掉进比原先更加残酷的现实中去。这也从反面论证生活的残酷性。
吴小美听懂了吴小阳的话。沉默了半天，后说，我是看你老这样飘着，心里难过！我总对同学说，我哥是个聪明人，找工作对他来说不是件难事，没想到你一直没有工作。
吴小阳听了心一酸，但还是强装着笑脸说，这有什么？只要人好好的，就有机会！成功的人都是熬出来的。熬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熬药不？找工作，干事业和那一个理。
提起小时候，吴小美心里便有了愉快的感觉，刚才不快的心情一扫而光。——小时候爷爷熬药，加水，敖干；再加水，再敖干，再加水，烧开。剩下了，这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
三人又聊了会一儿，便开始吃饭了。
吴小美开始去上班了，试用期一月500块钱。大部分时间，都忙的要死。闲的时候，便给吴小阳发条短息，诉说一下工作见闻。
这个晚上，吴小阳又收到吴小美短信。吴小美说，哥，我们要到腊月二十五才放假，过年回家时，你可得等我啊！
过年。回家。
感觉挺遥远的一件事，突然到了眼前。——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快！真快！
这个年该怎么过？吴小阳想。——他还是感觉过年距离他很远。
吴小阳认为他不配过这个年。他没有资格过这个年。——出来半年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挣到。
回家了，亲戚朋友那得走走吧！怎么走？没钱啊！
回家了，老同学应该在一起聊聊吧！怎么聊？没混好啊！
回家了，作为那个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吴小阳，应该给那些小孩子们起个带头作用吧！怎么带？自己在新州混了半年，还一无所有啊！
……
越想越烦，越想越乱，最后吴小阳给吴小美发了几个字，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关机，睡觉。——彷佛被窝如同化功大法，能化解掉吴小阳生活中的所有的烦恼和痛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