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 || 菊 米 有 心

菊 米 有 心

青石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在肆虐?许是夏日的热情终究归于沉静,慢慢地风干所有的花事、雨事、情事?我看到阳光在枝头闪耀,定格在季节里的,是凉凉的心情缀满枝头;一切风干了,回忆里的流年;包括心情包括容颜。于是,沉静的秋日里,涌动着逝去的从容。所以才有阳光被过滤了热情渐渐归去的淡定;才有芦苇在秋风径自飘摇的优雅;才有叶子放手了枝头那一刹那的静美。季节里的人继续上演着日子,只是不能逃避的永远是继续老去的故事。连唇也失去了水分,她想风干的,是怎样曾经的滋润?

于是起身,找水。居然橱格里还有这么一个雅致的小壶。圆润的曲线,透明的身子,配着墨绿的盖子——好沉静。是的,沉静。不知道已经在橱格里封存了多少年?已经忘记她的来处,忽然好想喝壶茶。这样的壶应该拥有自己的温度,应该可以煮一壶明月清风,把盏轻饮,该是明月自来吧?胡思乱想着,记起那个小巧的盒子,里面装着去岁来自丽水的菊米。掀开盖子,又打开一个盒盖,才看到那么精致的菊米静静地躺在封存的罐子里。一股幽幽的草木味道升腾起来,循着那样的味道,仿佛看见了驿外断桥边,仿佛望见了寂寞开无主;是不是不经意地一打开,已经打开了记忆的闸子?深深的青绿色被包卷在一起,只能瞧见几缕小巧得不能再小巧的叶片,紧紧蜷缩成圆圆的一粒。花的心,不是藏在蕊中,没有开放就风干在尘世,那将是怎样的花颜?难道是以这样的方式保留着花儿最柔软最芬芳的心事?许是爱情的期待,许是小女子清高的坚持?闺阁里,是知遇了怎样的目光,才有勇气封存所有的自己?冷冷得藏起,拒绝一切探访的目光,深藏的花心,是来不及芬芳,还是甘愿千年的等待?深深地感觉着菊米的体香,无缘识见花颜,闻香知情事,却也知道,这样的等待这样的封存未必是遗憾。我知道,当心中的愿想灿烂已极,当柔软的目光是一刹那的释然,是不是就以这样的方式忘却所有的迷离?灿烂已极的心情,灿烂已极的容颜在生命里只能绽放一次,卿卿生命何必庸庸碌碌一生?若是只为你,一刹那又何妨?她若花开,花香必在风中散尽;于是,在生命里选择退守——早在花心还在守望的季节。

还有谁能谙知菊的心事?没有盛开,就悄悄地合拢,一世的自恋岂容他人?为这样的菊香沉浸着,不知道今天偶然地打开记忆,将散落怎样的花事?于是,慎重地洗净双手,幽幽菊米从手心滑落在小壶里;请清水,看菊米浸没在小壶;藉着滚烫的温度,我是否能还原你曾经的季节?草木的味道深邃起来,这样的芬芳不是俗世里的喧嚣,却带着寂寞的清苦,仿佛心底也曾经青涩的心事,以一种芬芳的身姿袅袅着。对影?我望见你在清水里依旧沉默着,没有其他花儿的翻滚,居然水的滋润之下,你还是那样瘦弱的一米,难道,你宁愿沉睡不愿醒来么?

如此,不想惊醒你的梦;也许是你不愿在这样的梦中醒来;渐渐地,我看到浸润着菊米的水慢慢地成了一种清亮的、透明的草色。是菊花已经盛开,盛开在水心一方?我总觉得那样的菊魂已经翩翩在水心里,那透明的草色就是曾经季节里的心事,这样的一壶清茗,煮的何止是断桥寂寞?花心不曾见,心事未曾了;在清水的轻吟浅唱里,一段故事一种芬芳浓浓地荡漾开来,幽香酽酽,花的心事岂是岁月可以封存?总有一刻的释放,未见花颜,花心的颜色花心的芬芳还是偏偏而来,几多岁月何妨?

于是,品茗。清茗得以饮,花茗何以品?水形花心,小小一盏,握于手心,轻抿,口齿噙香!那是一种不带一点风尘的清苦,让人望见幽草望见秋风,卿本世外,何须碾落成泥?何须香如故?一叶掩风流,那是决绝的永远!噙着这样的清香,让这样的清香飘摇在体内,允许神游,乘着这一缕幽香而去,人也忘俗。

所以,尊重一种选择,拒绝花开何尝不是保留?未曾在季节里盛开,让花心永远沉睡,才有永远的梦想?心怀一段芬芳的心事,未曾有人听见,未曾有人望见,清香自在,孤独寂寞又何妨!

菊米有心,花心有梦!

把梦清茗,让心事如菊米;沉默里的安静,尘封里的清香!

撰文|青石

编辑|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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