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彭建彬/好人，焦爹！ / 四六文摘

好人，焦爹！

作者：彭建彬

焦爹和我一样属牛，今年才满六十周岁，他比我大半岁。七九年我们一同从老家华容应征入伍到广州花都当兵，在部队我俩并不相识，回到地方后的十多年前，在一次战友聚会时我们才相识、相知，从此彼此都认为相见恨晚，相交甚密。

焦爹一副国字脸，中等微胖的身材，上嘴唇上常年留着一撮八须胡，长得与抗日剧里的山本极为相似。焦爹九十年代末期从华容供销系统调入岳阳市建设局，在一个二级机构担任主要负责人。他平时不苟言笑，有时候戴一副墨镜特别像黑老大，这番打扮一出来便非常有气场。但在同事、同学、战友、亲戚眼中，他是有口皆碑的好人，在与他交往和相处过程中，你既能体会出一种忠诚和安全，又能感受到友善与温暖。

要细数焦爹的好太多太多，依我对他的了解和综合大家的评价：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儿子、好女婿、好丈夫、好父亲。

做儿子、当女婿他尽忠尽孝。焦爹的父亲二十多年前便已去世，母亲的晚年曾因重疾卧病在床十多年，作为儿子之一的他，虽因工作繁忙而没在床前伺侯，但他一有时间便前往老家探望，并四处求医问药。当初，他听说钱粮湖农场有个名老中医治疗瘫痪病人很有名，他便每个周末都驱车几十公里，把医生接到家里为老母亲按摩治疗，虽经多方努力没有能延长母亲的寿命，但老人家去世前享尽了子孝媳贤。老焦对母亲如此，对岳母更是孝敬有加。他岳母膝下有两儿两女，且人人个个在事业上混得都还不错，而这个岳母娘在世时唯独最喜欢这个满女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岳母大人几十年里对他忠诚、老实又本份人品的了解，更是因为这个满女婿平日里对老人家悉心的照料和呵护。岳母在世时，老焦不管工作多忙、应酬再多，他都坚持每个周末到岳母家为老人亲自洗头、按摩，年长月久，老人对他产生了依赖，每到周末都盼着他去给洗头按摩。岳母存的私房钱谁都要不到，但唯独对老焦例外。平时他陪岳母闲聊唠嗑，老人经常会问他打牌输钱没有，老焦也调侃总是说输了，于是老人每次总从房间的五屉柜里拿些钱递给他，老焦每次都是拒绝。老焦从不过生日，但岳母每年都记着这个日子，每次都杀只老母鸡、拄着拐杖送到女婿家，这些生活中的点滴，足可以反映岳母娘对这个小女婿的喜欢。

焦爹与妻子是早年在华容县供销系统工作时相识、相恋的，其年轻时长相出众、温柔贤淑、落落大方，追求者众多，但这朵鲜花唯独插到了这堆牛粪上。据他妻子经常调侃说的：当初老焦就是凭一个味道不错的干锅鸡把我骗到手的。俩夫妻几十年平凡的日子过下来回头看看，他对家庭和妻子的呵护和关爱确实值得男人们学习。在家里面，他能粗能细，主里主外，结婚开始就把男人最在乎的财政大权让渡给了夫人，之后的几十年里，他的工资卡一直交由老婆管理，单位发点奖金和绩效则由他自己支配，但他把这点钱用来支付家里的水、电、气、按揭、养车、人情往来等各种开支。除了不下厨房，家中的大小卫生和小修小补、水电故障也基本由他全包。平日休息时几个同事、朋友在一起打点小麻将，无论输赢他都会给老婆三五百元吃红。一次到他家聚餐时我曾说，焦爹你这么做让我们这几个男人情何以堪？他回答说：对自己的妻子好一点再好一点是应该的，因为她是陪伴你余生的人，是能够与你共同分担生活所赐痛苦的人。

焦爹有个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儿，十年前大学毕业后在深圳的深广高铁做财务工作，他亲自送女儿到深圳，在安顿好女儿的一切后离开时，他一个人在回家的火车上默默地流泪，那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女儿已经长大了，要开始脱离父母羽翼的呵护，心中的不舍和难过无以言表。之后两年，女儿找了个在空军部队服役的军官做了如意郎君，在岳阳举行婚礼的那天，他夫妻俩既幸福又难过，婚宴结束后的当天下午，俩人独自坐在宾馆的一楼大厅抱头痛哭，见此状态，我是好气又好笑，上前劝他俩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女儿虽然出嫁了，仍然还是你们的女儿，而你们却多了一个儿子。事后他跟我说：“二十多年里精心守护着女儿的长大，就像呵护一朵花开，所有的等待，饱蘸父母的关爱与温暖，现在出嫁，是做父亲最落寞的时刻，好像割了身上的一块肉，心有被掏空了一样痛楚，你养儿子的体会不到。”

焦爹对女儿的爱还体现在平时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前两年，女儿在深圳买了房子准备装修，因女婿在广西部队服役没有假期，这时，他在岳阳购买的新房才完成装修积累了一些经验，于是他与夫人赶去深圳，为女儿的房子装修提建议、当参谋，因工作无法分身，焦爹便把夫人留在深圳帮忙，离开的那天晚上，他把装修需要注意的事项，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整页纸留了下来，女儿看到后感动得热泪盈眶。

每次女儿回来和他夫妻、亲家去深圳，焦爹都早早的作准备，到处细心釆购大包小包一大堆土特产品带去深圳，去年疫情期间，他担心女儿那边釆购东西不方便，他委托朋友购买几条上十斤的洞庭湖野生鲢鱼、土鸡、土鸡蛋、野生鳝鱼、龙虾虾尾，拿回来后又自己加工、分捡，又从网上采购来专用包装袋和容器，然后一份一份装好，并用标签纸在每份食品上面标明品种、重量，打好冰用三个行箱装好，然后冒着被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护镜将几大箱食品送去深圳，送他上高铁的那天，见到全副武装的他需要在高铁上忍受几个小时不能上厕所，我被这深深的父爱感动和震撼。

焦爹待亲人如此，对朋友也特别友善。他的这种友善体现在各种小事，各种细节上。平时身边的同事、同学、战友家里有什么大小事情需要支持，他均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前几年，他单位的一个同事春节期间去亲戚家拜年出车祸造成重伤，至今还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虽然是因私出事，但焦爹作为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给予了极大的关心和无私帮助。当时正值春节休假期间，当闻知情况后，他带领单位同事即刻赶到医院探望，协调抢救治疗事宜，之后几年里，他经常上门慰问，并将他作为特困职工给予救助，让这位员工的家属特别感激。

我住的地方与焦爹的家相距很近，经常吃完晚饭或节假日，我俩都相邀到洞庭湖边上和龟山游路散散步，边走边谈工作、谈学习、谈生活、谈饮食、谈保健、谈家庭、谈子女，无话不说。我夫人经常出去旅游和出差，见我一个人在家，他就经常叫我去他家吃饭，陪我喝酒、聊天、玩牌。这几年，我因身体不好几次住院，他总是跑前跑后帮我办手续，一有时间就赶去病房陪伴，让我夫妻感到特别的温暖。

焦爹除了平日里喜欢与朋友打点小麻将，再无别的不良嗜好。俗话说：牌品如人品，这句话一点没错，牌品根本就是人品的一种体现。在单位同事和同学及战友里，都愿意和焦爹打麻将，其一是牌风好，其二是在桌上开钱硬朗，既便是子弹打光借钱也开，其三是输赢都不喜不悲。我和他玩麻将多年，见他输多赢少，但从未见他在桌上与谁红过脸、吵过架。我与政协一个要好的战友曾私下认真研究他，焦爹工资也不是很高，财政大权又在夫人手上，打牌的钱从何而来？是不是瞒着夫人在外面有第二职业，或是背后有个富婆支持！最后他告诉我俩，打牌本身就是娱乐和放松，其结果并不重要，关键是过程要快乐，有钱就玩一玩，没钱就不上桌。

好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美好，好人会让人世间充满爱，好人更会让寒冷的冬天如夏天般温暖，好人会让轻松与快乐总围绕在你身边。焦爹在我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好人。一个既善良无私又乐于助人的好人，一个总是替别人着想，善于制造快乐、传播快乐、分享快乐的人，一个爱好麻将但又不玩物丧志的人。从焦爹的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各种优秀品质让我更加明白：随着年纪渐渐老去，我们的人生便要学会做减法，删繁就简，剩下三五个忠实的朋友，既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快乐。愿好人一生平安，愿焦爹晚年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