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抱朴子·外篇》卷39任命4非穷非达稸德知命(答)
题文诗:
夫其穷也,则有虞舜,婆娑陶钓;尚父见逐,
于愚妪也;范生来辱,于溺篑也;弘式匿奇,
于耕牧也;及其达也,淮阴韩信,投竿称孤;
文种解履,而纡青也;傅说释筑,而论道也;
管子脱桎,而为上卿.君子藏器,以有待也;
稸德积诚,以有为也;见其时现,择其君事,
穷达任值,出处无系.其静也则,为逸民宗;
其动也则,为元凯表.其或运思,于立言也;
其或铭勋,乎国器也.殊途同归,其致一焉.
士者能为,可贵之行,而不能使,俗必贵之;
士人能为,可用之才,而不能使,世必用之.
被褐茹草,心欢意得,如将终身;服冕乘轺,
兼朱重紫,若固有之,常如布衣,至人胸怀.
席上善美,之珍不积,环堵之操,不精粹者,
予之罪也.知之者希,名位不臻,以玉为石,
谓凤曰鷃,非余罪也.汲汲见知,悒悒否滞,
常民之情;浩然养气,淡尔靡欲,无闷之志.
时至道行,器大不悦;天地之间,知命不忧.
徇万金货,索百十售,多失骭毛,我则未暇.
【原文】夫其穷也,则有虞婆娑而陶钓,尚父见逐于愚妪,范生来辱于溺篑,弘式匿奇于耕牧;及其达也,则淮阴投竿而称孤,文种解尸彳乔而纡青,傅说释筑而论道,管子脱桎为上卿。盖君子藏器以有待也,稸德以有为也,非其时不见也,非其君不事也,穷达任所值,出处无所系。其静也,则为逸民之宗;其动也,则为元凯之表。或运思于立言,或铭勋乎国器。殊途同归,其致一焉。
【译文】在他们困顿的时候,虞舜曾闲散而快乐地制陶垂钓,吕尚曾被愚蠢的老妇人驱赶,范雎曾受到用席裹着扔到厕所并有人向他身上撒尿的侮辱,公孙弘和卜式曾过耕牧的生活隐匿自己的才能;到他们得志的时候,韩信扔开钓竿被立为王,文种脱掉草鞋位列卿相,傅说抛掉木杵而论述治国之道,管仲解除了桎梏成为上卿。大体说来君子身怀才能是要有所等待的,积蓄德行是会有所作为的,但不是恰当的时候不显现,不是知遇的国君不奉事,困厄还是得志任凭所遇,不论出仕还是隐居都不要记挂于心。隐居静处,就要做隐逸者的榜样;出仕做官,就要做八元八凯那样的表率。有的把神思用于著书立说,有的功勋铸刻于国家的宝器。不同的道路有相同的归处,所达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原文】士能为可贵之行,而不能使俗必贵之也;能为可用之才,而不能使世必用之也。被褐茹草罝兔,则心欢意得,如将终身,服冕乘轺,兼朱重紫,则若固有之。常如布衣,此至人之用怀也。
【译文】士人能够做出值得重视的行为,但不能让世俗一定重视他;能够成为有用的人才,但不能让社会一定使用他。身披褐衣,口嚼粗食,垂线钓鱼,张网捕兔,也心情愉快,洋洋自得,就像将终身如此;戴礼帽乘轺车,做朱衣紫绶的高官,就像是当然应该这样,一直像个普通百姓一样。这是最高境界的人的胸怀。
【原文】若席上之珍不积,环堵之操不粹者,予之罪也。知之者希,名位不臻,以玉为石,谓凤曰鷃者,非余罪也。夫汲汲于见知,悒悒于否滞者,裳民之情也;浩然而养气,淡尔而靡欲者,无闷之志也。时至道行,器大者不悦;天地之间,知命者不忧。若乃徇万金之货,以索百十之售,多失骭毛,我则未暇矣。
【译文】如果我的才学积聚得不够,个人的节操不够纯粹,这是我的罪过;知道我的人少,名誉地位不高,把美玉当作石头,把凤凰当作鹦雀,就不是我的罪过。急切地想被人了解,对运气不佳郁郁不乐,这是普通百姓的情感;以宽广坦荡的态度培养正气,淡泊而无个人欲望,这是没有苦闷者的思想境界。时运到来且正道得以行世,才能大的人也不会高兴;身处天地之间,了解命运的人是没有忧虑的。至于说拿着价值万金的货物到处展示,以求卖几百几千的价钱,使个人付出巨大代价,我可是没有闲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