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的足迹一詹才芳将军的故事
作者:李建民 军旅警营
文章来源:46军军魂
苦命的母亲
“我们的妈妈过世时,才芳,才银还都是七岁的小孩子。因为家境贫穷,妈妈去世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穿上啊!”大姑姑厚娣撩起衣襟擦着眼泪对我们姐弟说着,“用破炕席一裹就埋了……”。
1914年的夏天,黄安大地久旱不雨。白天烈日当空,大地一片荒凉,树木的叶子打蔫,田里的禾苗枯萎,仿佛点燃一根火柴便可燃起熊熊大火似的。万物在窒息之中,蝉儿不鸣,躲在叶子背后去了,小虫儿逃到干枯的草丛里“避暑”。村民们赤着身子,抬着猪羊,跪在奶奶庙前求雨,尽管他们把生存的希望全部寄托于老天爷,虔诚地向苍天祈祷,但丝毫没能感动上帝,老天爷仍就滴水不落。人们只好面对苍天叹息。
大自然带给人们的灾难无法抗拒。自从妈妈生下才芳、才银双胞胎后,便落了个产后妇女病根,常常出血不止。就是在正常的年景,向詹仲禄这样贫寒的家境都无钱医治妻子的病,这又偏偏遇到天灾大旱,莫说是吃粮,就连菜汤也喝不上了。她疲惫不堪的身子一天天垮了下去,沉重的家务与地里活,使之积劳成疾,不幸的是又染上了不可治愈的肺痨,无疑是雪上加霜。随着母亲病情的日益加重,使得她实在不能料理家务了,反而给家里增加了极度的困难。她那瘦骨鳞峋的身子蜷曲着病卧在床板上,发青的眼睛已毫无光采,皮肤皱褶粗糙、衣衫褴褛,她在病痛中呻吟着……。
贫苦人的家庭,女人支撑着半个家。孩子们倘若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母爱,将是最大的痛苦和悲伤,家庭就会凄冷,不像个家了。才芳,才银哪里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倒下去啊!要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把母亲的病治好。可是,在这种金钱万能的旧社会里,没有钱怎么能请医生抓药呢?
一天早晨,年幼的才芳、才银同往常一样提着装野菜的篮子离开了家门。原来他们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背着父母为了给母亲治病含着眼泪硬着头皮一路小跑到10里外的一个老中医家寻医问药去了。
“哥,咱们没有一个铜子儿,医生会理我们吗?”才银有些担心。
“没有关系。听说这位医生蛮和气的。我想,他会见见我们的。再说,咱俩只是问问医生咱娘这病该吃什么药啊,又不请他看病、号脉,走吧!”才芳总是信心百倍。
小哥俩顶着烈日,10里路走了大半天,他们忍饥挨饿,边走边打听。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找到了这位老中医的家。他俩很礼貌地拜见了老人,说明了妈妈的病情。老中医为这两个孩子的孝心和难处所感动,告诉了能医治咳嗽的中草药方。才芳、才银像久旱的禾苗见到甘露一样,他们认真的听,用心的记,把每种草药的名称、草药的标本样子和用药的剂量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他们心里高兴极了。妈妈的病就要得救了,他们怎么能不感谢这位老中医呢?临走时,这对小兄弟在老中医膝下双双跪下,站立起来,又深深鞠了一躬。
自从得知这些中草药能治好妈妈的病以后,才芳、才银边挖野菜,边注意采来那些药方中的金银花、白菊花、桔梗、柴胡之类的草药,为妈妈熬药治病。妈妈喝了几副汤药之后,虽然还有哮喘,但从表面上看,咳嗽的症状减轻了许多,孩子们很少听到母亲那没完没了的咳嗽声,也很少见到她咳嗽时的痛苦的样子了。才芳、才银一想到老中医的热心相助,看到中草药的疗效,终于见到妈妈和孩子们一起的笑脸了,妈妈的微笑给他俩的心里充满了自豪和信心:“妈妈的病一定会好的。”
可怜的孩子们哪里知道,金银花、桔梗、柴胡之类的中草药只是消炎止咳的。暂时的停咳,并不能根除肺痨这一沉疴的病根。妈妈那无声的哮喘、肺部病情的恶化,正在侵蚀着这位善良慈母的生命。
这一天,才芳与才银又到山上采药去了。他俩花费了好长时间,采的中草药比往常都多,小才银笑眯眯地说:“哥,娘吃了这些药病就会好了。”才芳也美滋滋地说;“咱娘的病要是好了,用不着咱俩挖野菜、采中药了,咱们就可以帮助爹爹下地种田去了。”
“哥,你不是总想读书吗?”才芳听了这话,哽塞了,摇头不语。
才芳、才银蹦蹦跳跳地带着采来的草药,带着稚嫩幼小的心灵微笑,欢快地跑下了山坡。当他俩走近家门时,突然怔住了。怎么?家门外聚了好多人,屋里传来了哥姐们的哭声。才芳、才银不知所措地分开人群向屋里跑去。当看到爹爹和哥姐都跪在地上,用手抚摸着炕席包裹着的母亲失声痛哭时,此情此景,对于年幼的兄弟俩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炸昏了头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兄弟俩一头扑在母亲的身上嚎淘大哭了起来。
“娘啊!我俩采了那么多草药给你治病啊!”才芳哭诉着。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就这样病逝了。乡亲们把才芳、才银搀扶了起来,姐姐告诉才芳,“咱娘临死时告诉我,对不起才芳、才银。尤其是才芳,他是那样想读书。娘供不起呀!到了九泉之下,娘也惦念着这件事啊!.……”
“娘啊!娘!…….我们要您啊!”才芳兄弟又哭嚷了起来,“您不能死啊!……”
就这样一个未满30岁的年轻妈妈一生煎熬,度日如年,支撑着詹家,养育着詹家儿女,在我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坚强不屈勤劳勇敢的意志,留下了慈母的微笑,留下了伟大母亲的情怀!妈妈带着嘱托,带着惦念、慈祥、安然地走完了她的人生。
我们孝道如初,家中仅有的炕席裹您而去了。
妈妈的永别,面对灾难的社会,在年仅7岁的才芳、才银两兄弟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创伤,种下了不可磨灭的火种。詹仲禄既当爹又当娘,拉扯着几个孩子,生活更加艰难了……
这是天命?
后来家里的生活稍有好转,爹爹从没有忘记的小儿子想读书的愿望,终于把才芳兄弟俩送进私塾读书去了。
别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进了学堂读书,而才芳两兄弟那时己快11岁了,个子比别人高出一头,常常遭到别人的取笑。平时他俩学习非常认真刻苦。尤其是才芳,下课后经常向先生提出问题,问这、问那。先生亦很喜欢他。表扬他勤学好问,并耐心地、逐一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当然,他也有使得先生发窘,惹得先生发怒的时候。
一天课后,才芳问先生,“先生,'人之初,性本善’中的人指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指你我喽!”老先生摘下眼镜,用手擦着镜片,认真地说。“你是人,我是人,刘继福也是人,那为什么刘继福家有那么多钱,有那么多地,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呐?而我们什么也没有?!……”才芳不解地问。
“这个嘛……”先生的眼珠转了一圈说,“这是天命。”他放小声,神秘地、虔诚地边说着,边用手指着天。
“那……天在哪?他是谁?我找他去问问,去评评理……”
“你……”先生有点生气了,“你只管念好书就行啦,莫问这问那的!”他不耐烦地说着,正要拂袖而去。
“先生,您别生我的气,我不再问就是了。”才芳上前恭恭敬敬地、深深地鞠了个90度的大躬后悄悄退下,先生见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这孩子……。”才芳从来把先生当成人,他觉得先生是百事通。可是这次,先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很失望。在回家的路上,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天,是一个天。同是一个天底下的人为什么不一样呢?……
1919年又遇大灾荒,田中颗粒未收。才芳兄弟不得不停学,又开始了靠野菜充饥的日子。
爹爹那张皱纹交错的脸又干又瘪,颧骨高得像安在脸面上的两座小山丘,两眼凹陷、呆滞,眼睛周围全呈黛黑色,他那累弯了的腰再也直不起来,走起路来缓慢沉重。他每天都唉声叹气的,没露过一丝笑容,他刚刚50岁,可是看上去就像80岁的老人。爹爹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不叫人心痛?他一人支撑着这个家该有多难啊!才芳和才银商量好,一定要设法给爹爹弄点好吃的。可是,他们哪有钱买啊!
一次,才芳和才银上山挖野菜。小哥俩只顾寻找野菜,与哥姐走岔了。他俩越走越远,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村庄外。
“三哥,这是什么地方?”才银问。
“不晓得。”才芳摸不着头脑地,“走!进村看看。”才芳比弟弟胆子大得多。他俩走进村子,在一个高大的瓦房前停下了脚步。一个穿着干净利索的女人,端着一个盆子从大门出来,把盆内的东西倒在路边,转头就往回走。才芳飞快跑过去一看,啊!是大米饭!
“银子!咱们快把大米饭兜回去。快!快!”早已饥肠辘辘的才芳催促着弟弟。
“好!”才银把身上的破衣褂脱了下来,刚要蹲下……
“莫动!”只听见那个女人大喊了一声。两兄弟吓了一跳,停住了手。
“这是猫食。多脏!吃了会得病的。”那女人上前阻止了他俩。“你们是要饭的?”
“嗯。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吃一粒米了。还有爹爹、哥、姐.....”。
“你们等一等!”这女人没等才银说完话就快步回房了。“你们可莫走啊!”话语间大门关上了。
没等两兄弟明白过来,女人已回到他们身边,“快,拿走吧!”她顺手递过一个大纸包。
“啊!大米饭!还有猪肉块!”才芳兄弟又惊又喜。“饭还是热乎的呐!”才银瞪大了眼睛,馋得直流口水。
“我是这家的帮工。这是从饮房拿出来的……反正他们吃不完就倒掉了……”她顺手接过才银的小衣褂子,把纸包包好,放在才芳装野菜的篮子里,“快走吧!别愣着啦!回家吧……”这时大门内传出一个声音,“刘嫂!刘嫂!”这位好心肠的女人慌忙离去。
两兄弟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在回家的路上有说又有笑。
“三哥,咱俩回到家中准得要挨爹爹骂,哥哥们也饶恕不了咱们啊!”
“为什么?”
“爹爹该骂我们回家迟了。”
“不。爹爹见了我们不会骂娘的,他会高兴的。”
“为什么?”
“因为咱们带回去这么一大包好吃的啊!”
“对呀!”
“爹爹太辛苦了,他又瘦了。一定要他先吃饱。”
“还有二姐。她白天和咱们一起挖野菜,晚上还要给咱们补衣服上的大洞小洞…”
“还有哥哥……”
“对!让全家人吃顿好饭!”随着“咯咯”“咯咯”的笑声,他们不知不觉回到了村头。
“呜-——呜——”的哭声远远传来。才芳兄弟俩一惊,撒腿就向村中跑去。哭嚎声正是从自家传出。一进房门,他俩呆住了—爹爹和二姐躺在床板上,大哥、二哥及邻居们围在他们身边,两个哥哥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在场的人都控制不住啜泣。
爹爹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珠肿的突了出来,嘴边流着黄水,手、脚水肿的像个大包子……
“二姐头发蓬乱,脸上有用手指挖破出血的痕迹,她也吐了一地黄水……
“这是怎么回事?”才芳惊喊着,爹爹呀!您看看我们呀!我和才银回来啦!”爹爹没有声响,他又转向厚娓:“姐呀!您怎么啦!您怎么也不睁眼呀……”姐姐也静静地躺在床板上。“他们都怎么了?!”才芳问着众人,众人不语,只顾哭泣。“爹爹!您不能离开我们呀!……”他从篮子取出那包喷香的大米饭,还有猪肉块,放在爹爹嘴边,“您吃,爹爹!您吃啊!我们一口也没有吃,都是留给您和姐姐的呀!……”
爹爹和二姐没等他们回来,没吃上一口才芳兄弟俩要来的米饭,就这样去了。他们死于野菜中毒,没有钱求医、买药啊!他们吃了带毒的野菜后,就吐黄水不止。全身肿胀,不能挪步,只有呼喊、挣扎,在无医无药的情况下,大哥二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二姐在死前痛苦地用手指挖着自己的脸……啊!太惨了。
那一包“好吃”的米饭撒了一地。这难道就是天命?!
“这就是你们的爷爷奶奶的事。你爸爸和叔叔才刚12岁就成了孤儿。没有父母的孩子苦哇……”大姑姑消瘦的脸上那对深凹的双眼闪着泪花,但始终没有掉下一滴泪水。那是饱经风霜,满脸的褶皱和满头的银丝告诉我们她所经历的苦难。她的泪水已快流尽了啊!“我们在那个年代的生活怎么能和现在比?真是无法比呀!……”老人又有些动情了。
我们不愿见到她老人家的眼泪,扭偏了脸,因为谁也不愿让大姑姑见到我们的眼泪……
路“我们的妈妈早已去世,如今爹爹也去了。苦就苦了两个小弟弟。他们还是小孩子啊!”大姑缓缓地讲述着才芳、才银这一对双胞胎兄弟的命运……
“我比他俩大18岁。他们出生的那年我就出嫁了,直到爹爹去世时,他们才真正知道我是他们的亲姐姐,才华比他俩大8岁,爹爹死时他已有20岁了。我帮他找了个媳妇,这女人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他们成了家,过着艰苦而和睦的生活。”
没了父母,才进跟着才华哥嫂留在家中种田。才芳、才银两兄弟只好到邻村一个姓王的地主家当了小牛官。生活的现实逼迫才芳他们走上这条极不情愿走的路。
在地主家扛活的日子更艰难了。天还没亮,他们就起身,白天和长工们一道下地干活,帮助伙房提水、做饭、喂牛、打草。晚上他们睡在牛棚里,和牛做伴;兄弟俩盖着一条破被,夜里常常被冻醒。他们吃的是糠米、红苕、烂菜叶子熬的粥。从来未吃过一顿饱饭。
年三十晚上,地主家大人们大鱼大肉,又吃又喝,熙熙攘攘;小孩们吃年糕,放鞭炮,欢天喜地。可怜的才芳、才银身上盖着破被,蜷缩在牛棚里的稻草堆上。
“好冷呀!三哥。”
“咱俩靠紧些。”才芳把才银拉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弟弟。他们用身体内的热量互相暖着兄弟的心。
“银子,你的手划破了。痛吗?”才芳捧着才银的手心疼地抚摸着。
“没关系,哥,”才银抽回自己的手,指指肚子,“就是这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我也是。真是又冷又饿啊!”
“要是在家里,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再苦再难也比在这里强。”
“要是爹娘都活着就更好啦!”
“爹爹和二姐死得好惨。我一合眼就看见他们那个惨状的样子…”
兄弟俩抽泣了起来。他们想念着爹爹、妈妈,想念着哥哥、姐姐。
漆黑的夜晚,怪声怒吼,北风卷着雪花,狂风暴雪扫荡着山野、村庄,摇撼着树木的躯干,撞开了门窗,把破牛棚顶上的茅草大把大把地撕下来向空中扬去,把冷森森的雪花撒进了牛棚内。兄弟俩互相依偎着,过着这个年夜。
年初三夜里,才芳实在饿得睡不着,悄悄走进厨房,想找点剩饭菜吃。他打开锅盖,见锅里是美味飘香的猪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猪蹄子就啃了起来,还吃了好几块大肥肉。然后,又给弟弟拿了几块肉返回了牛棚。这回,他们美美地补过了一个新年。
未曾想才芳因吃了不熟的猪肉,夜里又受了凉,第二天又吐又拉。地主婆一猜就知道是他偷吃了锅里的肉。好一顿毒打。才芳一气之下逃回了家里。
“二弟,过两天你把三弟送回去吧!要和人家多说些好话。”大嫂对才进说。
“不,大嫂。我死也不进他家的门了。”倔犟的才芳口气很硬。
“你大哥不在家,家里又穷,你不去,也难活命啊!”大嫂说着掉下了眼泪。
“大嫂,二哥,我马上就走,”才芳忍着伤痛跳下了床板。
“你马上就回去?”
“不。我…….我……”才芳猛地昂起了头,“我……我自己谋生去..…”
“那哪行!你还小……”大嫂拽着他的胳膊不放,“哪里是你谋生的路啊!”
这时,出嫁的大姐詹厚娣踏进了家门,看着弟弟才芳的倔犟劲,既生气、又可怜。她疼爱地搂着才芳说:“好弟弟,你嫂嫂、哥哥都是迫不得已啊!只因咱家太穷,没有别的办法……”她思索了片刻,最后断然地决定:把才芳带走,给自己家看牛和做点零活。这个想法一说出,全家人都费同。
“太好啦!你真是我的好大姐!”才芳把头埋在了姐姐厚娣的怀里。詹厚娣的婆家住在距黑石嘴8里远的新用铺湾。家里有房子和地,日子还算过得去。丈夫余楚臣,性格温和为人忠厚耿直,读了几年私塾,当地称为“乡土秀才”。
詹才芳到了姐姐家里。姐姐有公公婆婆,他生怕给姐姐带来麻烦,眼里有活,全家的活让他包下了。姐姐的公婆非常喜欢他,一家人处的非常和谐。他白天大部分时间去放牛,晚上姐夫教他识字。他很聪慧,不到半年的时间,会背诵了《百家姓》、《千字文》等书。就这样,他在姐姐家安稳地过着日子。
光阴荏苒。1923年,詹才芳长到16岁,象一棵松树发育起来了。他瘦高的身材,高胸脯,宽肩膀,体格很健壮。他有一头直楞楞硬茬的黑发。在他那张敦厚的脸上,鼻直口正;两只明亮的跟睛流露出一种机警、聪慧的神采。虽然,他的脸上常常带有那么一丝稚气。但是,他的那种沉静的神态足以显示出他的男子汉的自信心。他一身补丁的衣裤怎么也掩盖不了他的英武。
余楚臣曾问才芳:“你说水井底下的青蛙能看见多大的一块天空?”
“就这么一小块呗!”才芳用手画着个圆圈。
“是啊。那么你说天有多大?”
“大得很呢!”才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大的没边哟!”
“那为什么青蛙看不见呢?”
“嘿..……”
“它在井底下,当然看不见啦!得让它跳出井口,就好了,它就可以看见大大的天空了。”
“说得好!”姐夫很高兴,“你们黑石嘴有多大?新田铺湾又有多大?黄安县城大吧。可是比起汉口,它又小得很呢!…”姐夫望着才芳认真谛听的神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做井底的青蛙哟!”
才芳反复琢磨着姐夫的话,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这个井底青蛙看天的故事不就是一种启迪吗?我生长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能见到多大的天地?能见到多少人?懂得多少事情?现在,我长大成人了,我要做到自立,要自己谋生;要闯一闯,见见世面.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在姐夫的帮助下,几天后,詹才芳告别了慈母般的姐姐和慈父般的姐夫,踏上通往湖北省城——武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