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风断清衣渡(武侠小说连载之四 • 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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婼凌疲惫地回到阮家。已是月暗星稀。前脚踏进园子,阮韵川后脚便也跟着进来,看见她,焦急道,你去了哪里,我正四处找你呢?
婼凌尴尬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我想,我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婼凌道,我不是曾告诉你,我在那战马的马鞍上,看见黑色短刀的图案吗?我如今才知道,那图案,原来是前威武大将军庄家的家族印记。
你是说,庄庆远,庄将军?阮韵川问道。
嗯。婼凌点头道,听说庄将军曾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庄将军有一名同父异母的兄弟。字推痕。曾是朝廷最年轻的都尉。亦是战功显赫。
没错。听说那庄推痕机智勇猛,常为先锋,还曾生擒敌军的首领,圣上对他极为欣赏。后来有一场战役他为了保护兄长,不幸被砍断了半截左手,圣上得知此事,很是痛惜,还特地派人将那只手以药水浸泡,用树脂做封存,使其能够长久保存而不腐烂,再放入玄真塔,称为“荣耀之手”,供世人景仰膜拜。阮韵川如数家珍。这件事情流传甚广,称为一时佳话。可庄推痕却因此而骄傲自大,越发不懂收敛,终于有一次严重地违反了军规,导致庄家军的两千精骑无辜枉死。庄庆远将军素来公正严明,便以朝廷律例将他处了斩刑。可是,说到这里,阮韵川依旧不明白,事情到底跟庄氏兄弟有何关系。
婼凌看出阮韵川眉宇间的困惑,便将刚才在郊外发生的事情说了。有关庄推痕的故事她以前闻所未闻,还是那些士兵看他出手相助,才愿意说给她听的。她听过之后联系阮韵川之前总结出来的怪案的共性,渐渐明白,战马上穿盔甲戴面具的骑士,也许正是庄推痕。
或者说,是庄推痕死心不息的灵魂。
婼凌解释道,据闻庄推痕一直居功自傲,尤其是他以断臂的代价来换取兄长的安全,却没想到庄庆远真的会对他以军法处置,丝毫不肯顾念彼此情意。因而他对庄庆远是有怨愤的。时隔多年,庄推痕的尸身早已腐烂,但他的左手却一直在玄真塔里摆放着,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灵魂得以残留人间,没有及时堕入轮回。他挑选的那些受害者,正如你所言,是因为他们的家中有亲人因为他们而直接或间接死亡,就如庄推痕自己,他便以那样的方式向世人预警,报复,宣泄内心的怨气。而他着盔甲骑战马,是一种严肃的执法的方式,在他自己看来,他是在惩治那些扼杀亲情,破坏血缘的人,但他却不管其中的正义性,不管别人是否出于本意,或者只是一场悲惨的意外。
那么,你呢?
猝然说到血腥严肃的时候,冷不防听见这样一句轻柔绵软的问话,将话锋一转。婼凌抬眼便看到阮韵川炯炯的目光。
她慌忙又将头低下。道,我十年前,西北战祸。爹娘带我逃难。遇见敌国的军队,危在旦夕,我却任性,要折回前夜栖身的小屋找丢失的布偶。害死了爹娘。若不是他们用身体将我护着,我那时便也随他们去了。说着说着,那些惨痛的画面便浮现出来,纵然紧咬着唇,亦未能抑住清泪。悔恨怯懦的模样撼动了阮韵川,他慌忙托起她的下巴,用手轻轻地为她拭泪,道,既然你爹娘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你,他们便不会计较你的任性,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所以,你更不能退缩,不能让庄推痕得逞。
婼凌泪眼迷蒙,看到阮韵川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深情款款的眼神,将自己温柔包裹。她不语的心中一动,怔住了。呆呆地看紧了对方。神思暧昧。然后逐渐感到有阴影覆盖过来,一双饱满的唇,愈加靠拢。她缓缓将双眼闭上。
突然,一阵咳嗽声将宁静打破。
婼凌和阮韵川顿觉尴尬,各自退后一步,相隔的间隙里正好露出骆清顽劣的影子。
美人姑娘。骆清欢拍了拍手,道,你害我损失好大一笔买卖,我如今身无分文,索性来投靠你了。婼凌脸红,对阮韵川解释道,下午在玄真塔,就是他。阮韵川苦笑,玄真塔里陈列的,件件都是国宝,想来兄台这次的确是少了很多银两进账。骆清欢撇撇嘴,那至少能卖几千两黄金呢。
可是,那只手后来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阮韵川望着婼凌。
婼凌道,我猜想,是被庄推痕自己夺走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将那只手毁去,便能够将他的灵魂也消灭。但碍于玄真塔乃受历代英魂庇佑,他无法进入,所以才会一直等到今天。说着,婼凌看了一眼骆清欢。谁也没想到一个窃取宝库的局外人,反倒间接地称为了反派的帮凶。婼凌接着道,庄推痕此举是釜底抽薪,断了我们对付他的最好的方法。如今我们失去荣耀之手的下落,想要找到几乎是不可能了。
话音末尾似无还有的轻叹,如蚕丝,飘渺地向两旁散去。阮韵川结愁难消。连不明所以的骆清欢也暗暗皱了眉。
夜渐深沉。
骆清欢真的在阮家住下来,悠闲自得,丝毫一不拘泥。婼凌与阮韵川各自忧心忡忡,无暇顾及。但那一阵婼凌再是紧张忧虑,却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夜晚梦游,做出失常的举动。她并不知道,前两次她的失常并非偶然,而是庄推痕知道她来此是想对付他,便想乱她心神,用鬼魅之术迷惑她,使她产生恐怖的幻觉。但后来得知她曾有连累双亲的往事,亦在自己所惩处的人员之列,便索性将她定为下手的目标,因而也就停止了恶作剧的小手段。
从前,他乱她心神。
如今,确实想将她的魂魄也一并夺去。
庄推痕亦知道他此次面对的,和以往那些人不同。他不清楚婼凌的底细,不知自己能否对付得了她,因而格外谨慎。
好一阵未有动静。
婼凌却是日复一日地将心弦都绷紧。疲惫的眼神,凝重的表情,过分的警觉,随身携带。阮韵川问她,没有了荣耀之手,还有什么办法能对抗一只疯狂的亡灵?她摇头,道,我只有千帐藤能够将鬼怪妖孽暂时束缚住,或许可以拖延,但以后要如何对付他,我道行浅薄,只能求助于家师。我已修书回梨山,相信很快便有音讯。
何为千帐藤?阮韵川问。
婼凌道,是一种生长在机关盒里的藤类植物。有灵气。大凡妖魔鬼怪出现,只要将盒子打开,千帐藤便能将自己寻着去将它们牢牢地缠住,使它们的妖术无法施展。
正说着,骆清欢不知哪里冒了出来,拉起婼凌便走,道,听说西山的红叶此时可壮观得很呢。
婼凌甩开他,你想去便自己去吧。
骆清欢却不肯轻饶,抓着婼凌,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最后婼凌实在拗不过了,唯有随着他出了阮府。阮韵川始终不置一词,站在原地,任由他们纠缠离开,周遭疏风阵阵,掀着他的衣襟。他的表情如烟雾般,逐渐消散,到最后只余空洞的透明。
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
婼凌与骆清欢,貌合神离,各自怀揣了心事,一前一后地走在山间的石阶。骆清欢忽而停下来,望住婼凌。
嘿,他说,我知道你为了战马预言的事而烦心。
婼凌缄默。
骆清欢又道,我不想看到你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带你来赏红叶,能暂时将烦恼抛开一些。婼凌闻言,微微一怔。她以为骆清欢贪玩,谁知他原来也是有心之人。她不尽感激,勉强地挤了一个笑容。骆清欢一笑回应,但眼神却抑制不住幽暗,我知道有些话你已经听了无数次,又或者你不屑于从我这里听到,但依然要说,我会保护你。
不惜一切。
婼凌顿时明白了话中的玄机,亦看出那双幽深的瞳孔里暗藏的波澜,她尴尬地向前迈开两步,将骆清欢撇在身后,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那斜阳仿佛就真的陨落。沉入黑暗的不知名远方。
是夜。婼凌觉得很是疲惫,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到天光大亮。直到辰时的阳光从窗口透落进来,她突然觉得隐隐有慌乱和不详。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夜里分明关闭的窗,此时却打开着。她赤脚冲到柜子前面,拉开柜门——
千帐藤不见了。
她心中焦急,夺门而出。在园子里徘徊一阵,寻不见阮韵川。骆清欢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一股倔强之气霍然如江河一泻千里。
在厅中颓废地坐下。脑里混乱一片。
不多时,阮韵川总算回来了。婼凌看到他,便犹如吃了一粒定心丸。她鼻尖一红,道,我以为庄推痕要来杀我,我再也没机会看到你了。阮韵川愕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婼凌道,我昨夜睡得沉,方才醒来,千帐藤却不见了。
阮韵川将眉心一拧,沉默片刻突然击掌道,不好了——
怎么?
你的信......
昨日婼凌说她以竹叶变百灵鸟,掀着书信飞回梨山,此时阮韵川便觉得,如若千帐藤被盗,那么送信的幼鸟或许也已经凶多吉少。他那样一说婼凌才恍然想起,立刻以玄光之镜窥视,果然见百灵鸟早已僵死在路边。她问阮韵川,你何以想到百灵鸟也遭难?
阮韵川叹息一声,道,庄推痕乃是孤魂,如若他出现,凭你的修为,应当立刻便能感知,是不是?婼凌点头,没错,他若在我身边数十丈范围内,我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邪气与怨气。她顿了顿,眸光一闪,除非——
除非庄推痕附在活人身上,以人体的纯阳之气做掩护。
婼凌终于懂了阮韵川的意思。她愕然道,你是怀疑骆清欢?阮韵川点头,道,昨日,我们谈论千帐藤与百灵鸟,他正好出现,他或许已经躲在暗处偷听很久了。那样他才会知道你修书求教一事,然后趁夜盗走千帐藤,杀害百灵鸟。他借着骆清欢的肉身做掩护,潜伏在你我身边,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从前天不知你底细尚有犹豫,如今他切断你的退路,知道你没了法宝,唯有与他硬拼,只怕他立刻就要动手了。
几乎在同时,阴冷的风卷地而起。
大门嘎吱一声开了。
骆清欢拎着两尾鲜活的鲤鱼,兴致勃勃地走进来,笑呵呵道,你们有口福了,待会儿我要亲自下厨炖一锅鱼汤。
婼凌却一跃而起落在骆清欢面前。犀利的眼神,充满了讽刺。她道,给你机会,好让你在鱼汤里下毒吗?
你说什么?骆清欢的神情顿时严肃无比。
不用再装了。婼凌冷笑道,你夺走了荣耀之手,毁了千帐藤,杀死百灵鸟,切断了我能对付你的所有捷径,你应该满足了,还在等什么呢?我们之间,便只剩下最后的放手一搏了。说罢,腰间的长剑倏然拔起,寒空里切出呼呼的呜咽之声。她对准了骆清欢的面门。而同时,亦看到骆清欢迅猛地跃起,似是迎着她的剑锋而来。
但是——
就在彼此的身体几乎凌空相撞的一瞬间,骆清欢稍稍向左侧偏斜了半寸,他的身体越过婼凌,到她背后,同时亦反手将她推得更远。
婼凌愣住。
回头一看,只见阮韵川的双眼已变墨绿,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闪亮的银枪。那枪尖便插在骆清欢的胸口。
骆清欢的身体似飞絮盘旋落地。
婼凌明白了,阮韵川的那一枪,是冲着她来的。就在她对骆清欢动手的同时,她不知道的,她的背后,阮韵川亦无声无息地瞄准了她。
是骆清欢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击。
她错了。
真正被占据肉身剥夺心志的,并非骆清欢,而是,阮韵川。
此时的阮韵川面容惨白,眼泛绿光,再不是婼凌认得的谦和倜傥的模样。她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几时被庄推痕占据,想起这段时间彼此间的关爱与亲昵,她忽然不知道,那个与她轻言细语耳鬓厮磨的男子,到底是真正的阮韵川,还是邪恶的庄推痕。
情势紧迫。
婼凌无暇追溯。眼看骆清欢疼痛难熬,奄奄一息,她便将大袖一挥,漫天落起纷纷扬扬的白絮。无数的鸟雀密密麻麻汹涌而来。那般的雕虫小技对庄推痕并不能构成任何威胁,只能让他稍有分神,要挥手阻挡鸟雀们的攻势。婼凌便趁机带着骆清欢逃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长沙晚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青年博览》《报刊文摘》《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记·传奇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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