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牵牛
孩子见了问我:“爸爸,那个是什么花?”
“喇叭花”,我这才发现原来在藤三七的藤蔓间还隐藏了另一位不请自来的盆友。可孩子却很开心的哼哼起“小螺号”,这俩无厘头的孩子竟然还挑起舞来,好一阵欢呼雀跃。
我问她们:“要不要?”
却回答:“她们太漂亮了,不要摘掉。”
喇叭花在野外颇为常见,所以虽然美丽却始终激不起太多大家种植的欲望;都很明白到了适合的季节马路边总会有那么一片又一片撒欢疯长的,开得花还要比刻意种植的多许多。也正因为如此我根本不会去在意它的花,即使摘掉也是无所谓的。
喇叭花是路边花卉里颜色最为丰富的,具体有多少种花色若非刻意统计几乎难以回答。只是知道在夏意尤浓的雨后牵着雨滴尤为鲜艳娇滴。牵牛单花的花期不长,苦命的蜗牛总是奔忙追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味凋零,享尽失去的忧伤。也正因为此,在牵牛花藤上总能遇见泄气的蜗牛吟唱忧伤和难掩执着的拼命追赶。
牵牛是经不起犹豫的花,每当遇见觉得还美着就要立即赞扬,否则在你犹豫该如何用词的沉思间隙就有可能目送凋零。只是还没等你开始忧伤却又见旁边新开了几朵,它们总这样迅速的消遣人们对它的爱意与遗憾。
它们的生命力却又很强,总能在密集的杂草间轻易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左勾右搭的看似友好的气氛间隙就能轻易的将最好的阳光占据,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将周边毫无准备的邻居绞杀于自己日渐强壮的藤蔓之下。任周边的植物怎样的努力也抵挡不了牵牛看似温柔的牵绊,逃不开也只能默默承受着,直到死亡。
最可怕的杀手是懂得利用温柔和友善的,牵牛就是这样。用藤蔓勒紧了你却还要开些娇艳的花给你看,将气氛调节到一种奇妙的浪漫与温情,一切就这样在祥和温馨间开始又在另一个祥和温馨间结束。
她们嗜杀成性,甚至于寂寥的日子里自己的藤蔓间也要相互绞杀一番,自己用温柔的方式把自己弄死了,还能洋洋得意的花枝招展的估计也就只有它了。这是种弄死了你却还要让你感激、怀念的温暖是何等高明且可怕的计谋。
小园里的牵牛入了盆也难以做到真正的安分,野惯了的它们入了盆就如同胜利了的侵略军般,随意的安排起周边原住民的生死。根本不在乎盆里其他友花们的感受,只是持续着肆无忌惮的温柔牵连与冷血扼杀。
若不是花朵温婉可人我就将它拽出盆来了——我总是非常善于原谅以美示人的植物充满好感,哪怕深知美丽背后是不怀好意的,即将或正在对邻居们实施着难以控制的伤害。
面对花朵只好一如既往的自作主张着,将这些毫无规矩的藤蔓留了下来,并默默告诉自己——只能留到花期结束的秋天。
可秋天呢?或许当我记起之时它们已经悄然的将更多的种子埋在了这一小片不多的土壤里;蒙混过了秋天,就会有另一个本不该属于它们的春天·······
缠蔓拥处难再春,枝枯叶尽已不疼。
青藤又开温柔花,怕是来年藤缠藤。
总有些温柔是不怀好意的,要当着美丽的面扯下了笑眯眯的面具难免叫人犹豫不决。
可这种犹豫不决又叫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幸福”的奔向死亡而去。
管他呢!反正不是看破真相的自己,看花的又何必要去操开什么花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