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开元《敦煌之梦》系列之六 / 四六文摘

裴开元，江苏省泗阳县人。先后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国画专业和中央美术学院访问学者班。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美协常务理事；空军美术书法研究院创作员；中央文史馆画院研究员；东北师大、吉林艺术学院、山东大学艺术学院（威海）、海南大学艺术学院、衡阳师范学院客座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名家工作室导师。

傍晚，万泉河边，天地寥廓，暮色昏沉

宁静，空灵，澄澈，惬意，万物寂静高情而致远。偶有一丝残阳映射，河水似流动的白练，在绿丛后若隐若现。放下心中的冗繁，这种美好无由表述，倘若世间有神的话，这心中瞬间的永恒便是。

今人不理会魏晋人的清谈玄远，更不会有嵇康那样的惊世骇俗的呼号～“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要知道，此等绝俗精神居高而临下的赌注是性命。每每想起这些便觉得自己无限渺小、也从未与伟大、正确和永恒搭上万一，及至于社会或者群体也只是个可有可无、顶多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如果算得上一个时代鸡肋的话，便在于对自身、对家小是独一无二和不可或缺的吧！

人生贵在能适志。像晋人张翰那样在洛阳为官、只为思念家乡的菰菜、莼羹和鲈鱼烩不惜辞官归吴中故里那般任性的人自古不多。“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安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这是张翰的一曲《思吴江歌》，情致玄远而非常。他的恣睢是以出生门阀士族背后的殷实为后盾的，也就是说命中便有的本钱。如今我等这代五六十岁便走到了社会边缘、落入筹划保健和养老的窠臼，这与魏晋人的风流潇洒，愤世嫉俗，乃至归隐坐忘于山水却是风马牛不可相及。若相比那位八十五岁、天下无双的国士，还有美利坚的年近八旬的老政客还在使出洪荒之力竞选总统宝座者，心底顿觉惶惶、惭愧和不安。

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被动或者盲从的目标太过虚无，现在理性的看几辈子也恐难实现～有些类似于抚慰心灵的宗教罢了。叔本华说人生就是悲剧，欲望是一切痛苦的源头，可能不无道理。依其观点来看待当下的情态，有些需求或者成功得来太容易的话又会让人变得浅薄甚至会无聊、堕落。总之，“三观”太过物化甚或偏激于精神的虚妄都是自寻烦恼。这，恐怕从直立智人那时起便有了遁之不去的梦魇。

奈何，生不由性，既有初心亦为世俗所累。盖无力穿越也难有魏晋人恁高境界，还是趁着傍晚人稀静静地端看河水，暂且把此时美到云端的情致、这一刻的坐忘当做永恒吧！2021-1-26改旧稿于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