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帝国的浮沉,一段流淌的历史
作者:赵龙
《极简英帝国史》是日本学者秋田茂先生的史学著作,书写了大英帝国从16世纪末战胜西班牙无敌舰队,到20世纪终结这段时间内的殖民扩张史。
面对这样宏大的一个命题,秋田茂选择了从亚洲看英帝国这个精当的角度,进行了详略得当的描述,为我们精彩呈现了一个400多年帝国的轮廓。
在这本仅14万余字的小说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第一个世界帝国的历史面貌,感受它的历史演进过程。正如作者所说,这是一本“面向市民的世界史”,由此可知它的叙事方式是通俗性的,采用的是普罗大众都可以读懂和接受的语言。但是,这个“通俗性”建立在作者深厚的学术功力之上。秋田茂是日本国立大阪大学世界史教授,是亚洲世界史学会会长,毕生都在研究世界史,有着深厚的学术素养。
这本书的一个特色是,它“从新世界史或曰‘全球史’的视角出发,对英帝国的历史进行了综合性回顾。全球史突破了传统的以国别为考察单位的分散型叙史模式,是一种以‘比较’和‘关联性’理念为指导,重新解释超越国界而相互联系着的各个地区的人类活动状况的新尝试”。这种新的尝试,更有利于我们横向把握英帝国发展的核心脉络,对英帝国史有一个全局性的感受和理解。
以这个撰写理念为基础,作者探讨了现代亚洲的经济复兴与英帝国、环大西洋世界与东印度、自由贸易时代的英帝国、非殖民化与英联邦、全球史与英帝国这样几个最能诠释英帝国历史发展方向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建立在作者多年来精心于英帝国史研究学术积累基础之上,是对于英帝国史的精确把握。
本书还对英帝国的历史进行了一个新的时间概念的划分。作者有意地将英帝国划分为“漫长的18世纪”、19世纪和20世纪这三个历史阶段。这样的时间概念划分,将英帝国的演进阶段呈现得更加清晰。笔者认为,它们分别代表着英帝国的形成、勃兴、衰落这三个历史演进阶段。
时间维度是历史分析和人脑区分事物的最基本的一个范畴,作者利用时间概念剖析复杂的历史事件可谓用心良苦,能够将更复杂的问题简化,以便读者理解。但是,本书中的“漫长的18世纪”,却是一个非常宽泛且具有特定内涵的时间概念,并非字面里的18世纪的时间长度。它的范围不仅包括18世纪,还包括英帝国从萌芽到逐渐走向世界的16世纪和17世纪。这个时间概念显然包含着对于历史事件性质的区分,不是单纯的时间切分。在这样一个漫长的包括近三个世纪的时间里,英帝国慢慢走出英格兰,横跨大西洋,远及非洲和东亚,最后走向世界。
“漫长的18世纪”里,英帝国以“环大西洋世界”为中心逐渐形成。一方面,由于天灾、歉收等生存危机,人们不断从英格兰向大不列颠扩张,然后不断向西,向更远的方向,寻找新的“活路和土地”;另一方面,受到皇室的支持,大英帝国的舰队参与了轰轰烈烈的航海运动,帝国的触角开始向更远的地方延伸。这里讲述了英帝国在物理空间上的扩展范围,在长达五百年的时间里,它从欧洲的岛屿上走出,最后成了一个统治人类四分之一人口的“日不落帝国”。
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商品”是最重要的元素,但是这个加了引号的商品,在英国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上,从来都不建立在等价交换基础之上。正是在这个阶段,英帝国通过贩卖黑奴进行西印度群岛的甘蔗生产,建立东印度公司“贸易”印度的棉花产品,在北美建立殖民地种植烟草,跟清帝国贸易获得茶叶和瓷器。在“漫长的18世纪”里,处于原始资本积累阶段的英帝国,通过疯狂的扩张和掠夺,获得了大量的社会财富,也催生了英国工业革命,英国工业革命反过来又加速了英帝国扩张的步伐。
经过“漫长的18世纪”的资本积累,到了19世纪英帝国的锋芒完全展露出来。作者详细地考察了19世纪英帝国全盛时期的各方面状况,尤其是亚洲世界与英帝国之间的关联性。19世纪的英帝国,以其绝对强大的经济力量为后盾,不仅拥有以隶属殖民地为主体的“正式帝国”(以英属印度为核心),而且在亚洲和拉丁美洲构筑起了“非正式帝国”;不仅拥有实力雄厚的制造业利益集团(以曼彻斯特棉纺织业为代表),而且拥有日渐成为世界金融服务业中心的伦敦金融城的金融利益集团,英国作为一个超越帝国疆域范畴的霸权国家,在世界各地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进入19世纪,英国政府极其重视对印度的殖民活动。1877年,维多利亚女王就任印度女王,印度帝国成立。英帝国对印度进行血洗式的搜刮。
在20世纪,英帝国之内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及至解体,包括非殖民化运动兴起的过程。就其主要内容而言,不仅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英帝国各地区的自主性趋势的发展进程,以及帝国逐渐向以自治领导国家为核心的英联邦体制的转型,而且包括英国在这种转型过程中以伦敦金融城的金融力量为后盾构筑起来的“英镑货币圈”及其对维持英国的国际影响力所发挥的作用。与此同时,20世纪中叶以后,英国在帝国内部非殖民化潮流和美国势力的双重挤压下,不得不放弃殖民统治的基本过程。
作者在本书的写作目的中写道:“通过对18世纪到20世纪末英帝国历史的考察,为寻找重新解释世界历史进程的新思路而略尽绵薄之力,这是本书所追求的目标。”这样一本对第一个世界帝国进行剖析的简史,显然对于我们分析当今的世界形势具有生动的参考价值。尤其是在需要国际社会共同面对的严峻问题上,某些世界性的大国和世界性组织的作用更是关乎人类命运的走向。谁应该担负起怎样的责任和道义,历史终将做出判断。(赵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