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四训》纵横谈 38 | 惜福
惜 福
无论是儒家、道家还是佛家,都主张人要惜福,珍惜福气。福气是何物?引得人人关注、人人向往。世俗人多把荣华富贵看作是福气,福气主要体现在物质和名利方面,当然身心的安宁、健康高寿等等也都是大众追求的福气,“五福临门”便是代表福气的种类;修道人把福气看作是资粮,因为在修道的路上,一个人是要带上粮食才能走得更远。
福气为人人渴望拥有,因为福气代表美好,很多人认为既然福气是用来享受的,那为什么还要惜福?
惜福代表可持续发展。国家一直倡导要走可持续发展之路,要为子孙后代留点资源,本质就是告诉大众要惜福。福气当然可以享用,但不要用尽了。假如自己把一些福气留给子孙并且教育子孙,福不可享尽,那么子子孙孙都会有福;一个人把自己的福气用光不算“可恶”,最怕的是一个人把子孙的福气都享用了,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害得要子孙来还债,这种损子孙利自己的行为是最不能干的。当然只要这类人能够稍微想一想,都不会这么做。可能有人会认为,惜福和享福是对立的,其实惜福本身不会影响享福。惜福是做减法,也就是说把生活当中一些不必要的、可有可无的东西去掉;或者说有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自己使用不如别人使用价值大,那就应该把这些东西给别人“享用”。不过这么说,可能有人会有意见:我自己的东西,我凭什么要给别人呢?我自己的钱财,只要不妨碍别人以及不违法,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个说法听起来是对的,但实际上是不明白惜福。福气如水,水满则溢。溢出去的当然是多余的,既然是多余的,为何不努力使其物尽其用呢?而做减法就是不要让自己圆满,让自己永远在圆满的路上,如同曾国藩晚年不求圆满而求缺,他把书房取名“求缺斋”便是这个意思。
惜福就是舍财,而舍财是积德重要方式之一。我们看看清朝后期的三大重臣的后代便可以知道,舍财积德的重要性。李鸿章留给子孙的财产数量相当惊人,田产、房产和当铺遍及合肥、芜湖、上海、南京、扬州等地,可谓超级富裕。李鸿章的孙子李子嘉生于1910年,他父亲死后,他与哥哥李厚甫平分了父亲的家产。但到1953年的时候,李子嘉已经穷得不可开交,想投靠左宗棠的孙子左巨生,可惜左巨生也是一贫如洗。43岁的李子嘉死后,左巨生无钱安葬,便通知其哥哥李厚甫前来收尸。此时的李厚甫也已经穷困潦倒,尽管他经常与晚清首富盛宣怀家的败家子盛恩颐一起闲逛。“求财恨不多,财多伤人子”。败家的方式之一就是给后代留财,“遗金满籝常作灾”。李鸿章孙子悲剧的一生,印证了“积财给子孙是留祸,积德给子孙才是留福”。宋代李邦献说:“为子孙作富贵计者,十败其九;为人作善方便者,其后受惠。”意思是留财不如留德,所以曾国藩非常明确,他不为子孙留财,所以他的子孙后代一直兴旺。曾国藩说:“儿子若贤,则不靠宦囊,亦能自觅衣饭;儿子若不肖,则多积一钱,渠将多造一孽,后来淫佚作恶,必且大玷家声。”
惜福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轨迹。了凡之所以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因为他明白求福和惜福之间的关系。了凡明白立命道理之后,常常保持卑微谨慎。“从此而后,终日兢兢,便觉与前不同。前日只是悠悠放任,到此自有战兢惕厉景象,在暗室屋漏中,常恐得罪天地鬼神;遇人憎我毁我,自能恬然容受”,这是惜福;“务要积德,务要包荒,务要和爱,务要惜精神”,这是惜福;“即命当荣显,常作落寞想;即时当顺利,常作拂逆想;即眼前足食,常作贫窭想;即人相爱敬,常作恐惧想;即家世望重,常作卑下想;即学问颇优,常作浅陋想”,这是惜福;了凡从念头上、行为上处处惜福,所以他想求之福自然可以获得,他命中没有的福气亦可以得到。
只有把“惜”做“舍”字理解, “福”就是德,因为“惜”本身即是“福”;“舍”是“德”,当然“福”也是“德”,“德”也是“能”,有了这种贯穿宇宙的能量,还有何福求不来呢?当然,最大的惜福是为人民大众谋福,因为“福”是“道”,“道”不为私人所拥有。
弘一法师说,若有十分福气,仅可享用三分。可谓真知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