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有书香不觉寒 □刘天文

《四平日报》（2021年2月8日） 07版

《礼记·文王世子》中有“春诵，夏弦，秋学礼，冬读书”的记载，之所以说“冬读书”是有原因的。几场北风吹过，冬粉墨登场，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叶落，花残，鸟藏，天地一片清冷寂寥。此时，时光慢下了脚步，包括各种声响，鸡鸣犬吠，尘嚣纷争，似乎冰冻凝固。如此难得的肃静，身宁心安，精神容易集中，正是读书的大好时光。清人涨潮在《幽梦影》里说，“读经宜冬，其神专也”，也是这个意思。

冬日读书宜在中午。于阳台，一卷闲书，一把藤椅，半杯清茶，加上一个俗人，便能营造出安逸静谧的幸福时光。窗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此时读诗词或者散文，赏古韵古色，享花草闲情，忘却浮躁和喧嚣，让内心的世界鸟语花香，波光粼粼。书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个标点，都自带温度，散发出温润的暖意。阳光爬上书本，跳跃在一行行文字上，也来附庸风雅。累了合上书，闭上眼，一句诗句涌现心头，“合上书本，夹住一缕来不及撤退的阳光。”花香何如书香远，在这样的冬，书香胜于花香。

李清照在《推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中写到，“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冬夜枕上读书又是另一番滋味。斜倚枕边，或者趴在枕上，无须红袖添香，一本书足以消磨漫漫冬夜！此时宜读史书，在文字的海洋里穿越或者旅行，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东西南北中……与历史对话，与古人交谈，提高眼界，增加思考。读到悲愤处，扼腕击掌；读到激扬时，热血满胸，不觉寒意渐去，夜已渐深。

雪夜读书更有情趣。窗外落雪窸窸窣窣，如蚕吃桑叶“沙沙”有韵，而我在屋里咀嚼着文字，一样津津有味。眼累了，瞅瞅窗外的雪，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满庭更遣迟销著，剩借书窗几夜明”，意思是说，让满院那些迟迟没有融化的雪堆留在那里吧，它们恰好可以当做明灯给窗前夜读的学子照明。映雪夜读，想象中就是多么诗意、多么浪漫的事，更胜于红袖添香。

翁森老先生说：“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读书之乐到哪里去寻找？就在这寒天雪地，且看那几朵盛开的梅花，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天地孕育万物之心。苏轼在《记黄鲁直语》中说：“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在书海跋涉，沾染满身书香，于冬日也有春暖花开的明媚，足以抵御生活的苟且，足以慰藉内心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