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二)》第十七集

《辞职(二)》第十七集
程美云

日子在静谧中流动着簇拥的浪花，时光在温和里搅拌着甜蜜的涟漪。钱不凡今天起得早，她给花草浇了浇水，又剪了剪乱枝和枯叶，看着阳台姹紫嫣红的光景，心情好的似吹过花叶的风，又如飘忽远山的云。她忽然想起了三毛的一段话，情不自禁地朗诵起来: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我们有过的美好回忆，让泪水染的模糊不清了。偶尔想起，记忆犹新，就像当初，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爱你。摆弄完花草，她又着手早餐，早餐有小米莲子粥，凉拌黑木耳，清炒土豆丝，一盘生煎饺子。看了看生香的早餐，她又哼着小曲来到卧室，床上李小宝裹着空调被睡得正香，钱不凡走过去推了推李小宝道，小宝快起床，今天是妈的生日，我们早点过去帮帮忙。李小宝翻了翻身，嘟囔着，老婆起那么早干嘛，让我再睡睡，妈那边有柳婶，哪里用的着我们。说完，反而搂着钱不凡的脖子耍起赖皮，老婆，陪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钱不凡看到丈夫耍孩子脾气，无奈地说，小宝，松开手，你再睡会儿，我先去妈那儿，今天美美要和二姐一起回来了，我想早点见到女儿。钱不凡稍稍打扮了一下，便拿起一个礼品盒离开家，走到门口，她又返回卧室，交代李小宝，要订蛋糕，买鲜花。

每年的这一天，是李局长家最热闹最喜庆的一天。儿子和女儿带着各自的家人一起回家给母亲过生日，钱不凡作为儿媳妇自然是要忙的。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婆媳关系总夹带些火药味，似手没有战争没有心机没有斗法，这种关系反而不健康不合理不正常。婆强媳弱，婆成恶婆，媳便是良媳;婆弱媳强，婆是慈眉善目之婆，媳便是刁钻泼辣之媳。婆对媳好，左右邻人便生出婆虚情假意之嫌，媳对婆好，里弄乡人便揣测媳巴结图谋之疑。"婆媳经"，便成了家家户户最难念的"经"，钱不凡和婆婆之间或多或少也会有念错"经"之时，只是因为李小宝执意要单过，又加上钱不凡的忍让迁就，十多年来婆媳的硝烟从没有升腾过。

看到儿媳妇和柳婶一起在厨房里忙碌，汤校长的心很熨帖，她拿起一张报纸惬意地看着。忽而脸色沉了下来，原来今天省报刊登了一位五旬失独妇女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的消息，看着报纸上一对男婴可爱的照片，汤校长的心似猫爪抓挠，又羡慕又伤感，现在她就是得了"相思病"，只是她的"情人"是未来的孙子，每次看到老人们带着孙子逛街晒太阳她总是要生出惆怅失落的情绪，她多次暗示儿子和媳妇，可两个人总打着哈哈，敷衍着她，今天她要趁大家都在，要把话挑明，给钱不凡施加压力。

"叮咚，叮咚。"钱不凡忙从厨房里出来，打开门一看，只见女儿美美一下子抱住自己，口里喊着妈妈我回来了，小嘴已在钱不凡的脸上狂啄。钱不凡也回应着女儿的吻。嗨嗨，你们母女俩太过份了，当我们是空气吗，还把门口给堵住了，李小宝呢，怎么还不出去接驾呀。说话的正是二姑子李想，李想是汤校长的二女儿，性格泼辣为人仗义，大学毕业后不顾父母反对，一个人只身闯广州，后在广州成家，事业也小有成就，在老李家，她和钱不凡最是要好。钱不凡上前和李想拥抱了一下，抬眼看到大姑子李梦一家也正赶过来了，忙戏谑道，姑奶奶们请进，你宝贝弟弟要过一会儿来，我先来接驾。然后转过头对着客厅喊了一声，爸妈李梦李想回来了。奶奶，我回来了，美美"飞"进了客厅，像只小鸟一样，喳喳地叫个不停，家里顿时热闹起来。李想和钱不凡年龄相当，两个人甚是合得来，她拽着钱不凡说就你惯着你老公吧，让他一辈子都成老小孩。钱不凡笑了笑回应道，反正他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他想睡就让他多睡会儿，一会儿见了小宝，你可别又要欺负他呀。呀，钱不凡你越来越象像我家的汤校长了，我还沒有说你老公，你就开始护着了。一干人说说笑笑走进客厅，往日寂静的屋子一下子活跃起来。

钱不凡又帮着柳婶把菜和碗筷摆在桌子上，又榨好苹果汁和凤梨汁，又把凉拌好的黄瓜和木耳盛到小碟子里，那边李想又大声地埋怨，钱不凡，都快十一点了，你老公怎么还不过来啊，今天是妈的生日呢，他怎么敢迟到，真是欠揍。钱不凡正准备打电话，门口响起了李小宝的声音，揍谁啊。钱不凡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客厅，正准备责备丈夫几句，却见随李小宝一同走进的还有一个手捧鲜花的女人。只见那女子大约三十五左右，面若桃色，身材不高，却匀称丰满，那双眼睛透着人情。那女子一走进客厅便热情地喊着，汤校长，生日快乐。美美接过她的花束，那女子又给汤校长一个热烈的拥抱。李小宝忙给大家介绍，马伊娜，太平镇中心小学副校长，汤校长的得意门生。大家彼此打了招呼，汤校长高兴地拉着马伊娜的手落座，于是大家也纷纷坐下。

生日的庆宴，因为马伊娜的参加而变的有些客套，有些虚情。钱不凡向来不喜逢迎，饭桌上很少听到她的说话声，她只是安静地吃着。李小宝的话倒是挺多的，他一会儿拨弄着一钵鸡，从中挑出了鸡肫和鸡翅，放到了钱不凡的盘子贴心地说，老婆，辛苦啦，这是你最爱吃的。一会儿又从鱼的盘子里找到鱼膘，放在钱不凡的盘子又说，老婆，多吃点。

美美嘟囔起来，爸爸，你偏心，就知道巴结妈妈，我要吃虾，你帮我剥。好好好，爸爸帮你剥，也巴结巴我家的小美女，李小宝又忙着帮女儿剥虾。饭桌上要数李小宝最忙了，忙着说话，忙着挑菜，忙着看钱不凡的脸色。汤校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的目光像两支利箭射向钱不凡。李小宝，你这分明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今天是妈的生日，你还不赶快给妈盛一碗银鱼豆腐羹。李想忙打圆场，钱不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不凡育夫得法，我给老李家生了三个孩子，可你们的父亲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汤校长恼火地看了李局长一眼，话里话外地数落着钱不凡。钱不凡知道躲是躲不过了，忙斟了红酒歉意地说，妈，我敬您和爸，我和小宝以后会好好孝敬你俩的。不凡啊，你是不是把小宝管得太严了，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儿子，倒像是你的儿子。钱不凡竟无语以对，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用脚狠狠地踢李小宝。李小宝忙站了起来去安抚吃醋的老妈。钱老师，我敬你。马伊娜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说对钱不凡说，真羡慕你，嫁了一个知冷知热，又有能力的人，顿了顿又说，李所长可是我们太平镇的能人，全镇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呢。又转头对汤校长说，校长，您真是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什么能人不能人，我现在只想抱孙子。

小宝不凡今天当着大家的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说对钱不凡说，真羡慕你，嫁了一个知冷知热，又有能力的人，顿了顿又说，李所长可是我们太平镇的能人，全镇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呢。又转头对汤校长说，校长，您真是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什么能人不能人，我现在只想抱孙子。小宝不凡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俩表个态，争取明年让我抱上孙子，这才是你们最大的孝心。李小宝看了看钱不凡，只见她含着笑，慢慢的吃着菜，并没有接话，他在钱不凡那里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回应了。汤校长的脸上渐生怒色，李梦接过母亲的话，对钱不凡说，不凡，老李家传承香火的任务，你要完成啊，你们正赶上开放二胎的好政策，不像我年龄大了，有了政策，却沒了能力。是啊，钱老师，你的儿子肯定像李所长一样英俊优秀。

马伊娜又趁机奉承了一回李小宝。钱不凡依然只是笑笑，不过笑容有点僵硬，她瞟了一眼丈夫，只见李小宝嘴巴微张，眼睛微眯，甚感得意，于是她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椅子，一只手按着额头说，小宝，我头很晕，你先送我回家，再回来陪大家打打牌。今天酒多喝了点，实在撑不住，失陪了，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继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