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山 川:【温馨的小院】(散文)

温馨的小院

文/山 川

安有所居,是人们必备的生活条件之一。从古到今,人们都向往着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安身之所,并为之劳碌着,奋斗着。从天然洞穴,到土窑洞;从茅屋草舍,到土坯瓦房,再到当今的单元楼房。人们的居所,跟着时代的脚步,在不断更新变迁着。
我家的住宅,也经历了从农村的三间土坯房,到县城租赁房子,再有了自己的单元楼房的更新变化。
而我最怀念的,是一处温馨小院。
那是上个世纪的1976年,我从乡下的学校调到县教研室工作。单位分我一处,半间的大约五个平米的宿办两用房。一张办公桌,一张单人床几乎占满了房间。每周六下午,回到农村的土坯房,与家人团聚。
两年后,爱人也从乡村学校调到县城文教局直属学校任教。三个孩子随我们到了县城。乡下便留下母亲独居。
学校领导见爱人带着三个孩子,便照顾分了处较大的宿舍,极旧的老式单面屋顶房,大约有七八个平米。房间有一个土炕,我们又向学校借了几块木板支了张床,五口人便将就着住了下来。
宿舍太小,没法做饭。学校有个小食堂,只有一位炊事员,专为几位家没在县城的教工做饭。我们人多,在小食堂吃饭会增加大师傅的负担,况且经常在食堂吃饭,经济上也承担不起。
于是,我便在宿舍门前的靠南墙处,利用单位废弃的建筑材料,搭了个极简陋的窝棚做厨房,可将就着做饭了。
那时,高考已恢复,重视教育,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已逐渐形成了社会风尚,人们开始重视对孩子的培养,望其成才。当时,我的女儿刚上初一,大儿子上小学五年级,小儿子上二年级。在农村学校,孩子们的学业基础打的比较差。因此,每天晚饭后,督促辅导孩子做作业,成了我的主要任务。
然而,母亲一人住在农村老家。我每周六下班后,还得回老家,为母亲在二十多丈深的水井里打水,保证她足够用一周。孩子们原先都在母亲身边,由母亲经管。如今一旦离开,母亲感到孤独寂寞。如能让母亲也进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成了我的最大心愿。
恰逢我函授自学获得了本科文凭。当时政策容许,大专以上文凭获得者,可将其家属的农村户转为商品粮户。这样,母亲便有了进城居住的条件。于是,在县城找一处能供全家居住的房舍,成了当务之急。
当时,县城的住房极为紧缺。文革中,不仅实行知青要上山下乡,一些无业的城镇居民,响应'我们都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也下乡去了农村。一时间,县城空出了不少房子。有些居民下乡时,还卖掉了城里的住房。可是,改革开放后,政策允许下乡居民返城。于是,下乡居民纷纷回到了县城。城里的住房顿时紧张起来。要找一处民宅,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我跑遍了东城西巷,也没找到合适的可租赁的房子。
要找公房更难。县城的公房,少数几处,是在解放初期,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中,没收的资本家的房舍。用来安排县处级的领导家属居住,尚且不足。还有两处公房区,是县上所建,数量有限。而且大都被有关系,有领导职位的干部所住。一般人很难获得。当时,要求住公房的相当多,去房管所登记求房的人,络绎不绝。我去了好几次房管所,都以没有房为由,被吃了闭门羹。
将近两年了,五口人还挤在学校那间狭小的房内。要接母亲来县城居住的愿望成为了泡影。
一个意外的消息,使我有了一线希望。
单位的一位女同事,在文革中,她和男友在北大毕业,被分配到我们山区小县。她俩都是福州人,结婚后生有一男孩。因为是华侨,县上特例照顾,在坑坑院公房区,分到了一间住房。文革结束后,政策允许,她们要调回故乡福州。我便私下和她商议,让她交房时把钥匙留给我。我借此机会到房管所,要求把这间房租给我,并说明了原委。起初,管事的不答应。理由是,排队登记找房的人很多,还轮不到我。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好说歹说的要求。他见钥匙已在我手,既成事实,况且坑坑院是一处环境条件极差的公房区,有头面的人还不愿去。也许我求房的迫切心情感动了他,最后终于答应租给了我。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的愿望要实现了。
坑坑院得名,是因为建房处的地基原来是一个大坑,它比临巷子的路面要低六七米深。人们便叫它坑坑院。坑院南临启文巷,北接城墙根,方圆有好几百平米大。中间修了一条土路,从南到北把坑院分为东西两半,东边从南到北建有四排公房。西边最南端,是一个比坑院还要低的蓄水池,用来收纳院子的雨水和生活废水。緊靠蓄水池,从南到北有三排公房。房屋都是土坯大梁瓦房。我租的这间房,在东边第三排房的西头,緊临院子中间的路。面积18平米,隔了里外两小间。每月租金3.5元,要比民宅租金低两三倍,我当时月工资仅有38元。这就是人们争着要租公房的原因。
公房只能做卧室,没有厨房。住户都在房的窗户前,和房檐相连,自己搭建一个简易厨房,房子因此被遮得很暗。
我租的这间房前,空间较大。我便在距房前三米处,緊靠邻居厨房的前檐,建了个小厨房。三面墙组成了一个凹字形,开口处正对路边,我便安了一幅门,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天井式的小院。院子虽然只有三个多平米大小,但毕竟是个独立的小院,房间的光线还没有被遮挡。我极为欣赏自己的精巧设计。
我环视这个小院,它虽然简陋,但毕竟使我们在县城有了落脚之处,一种满足感悠然而生。
我终于把母亲接到了县城。母亲和女儿住在里间,两个儿子住在外间。床边放了张书桌,供孩子们做作业。我和爱人仍住在单位。全家团聚,皆大欢喜。
每天清晨,母亲就早早地做好了早饭,全家围在院子当中的小方桌边,津津有味地吃饭。饭后,我俩去上班,孩子们去上学。母亲料理家务。午饭和晚饭母亲都提前做好,等着我们回来。晚饭后,爱人在厨房洗刷,我督促辅导孩子们做作业。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周末的晚上,有时全家去东大街的露天电影院,买每人一张两角钱的电影票看电影。在农村,虽然看电影不花钱,但是为了看一场电影,往往要摸黑来回走好几里路,况且一年也看不上几次。在城里,就方便多了。而且荧幕又大,一些片子在农村还看不到。能常看到电影,丰富了全家的娱乐生活。
星期天,有空的话,带孩子们去逛街。买点他们喜爱的硬水果糖。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比吃了糖还甜。
在小院的东边,靠邻居厨房的侧墙处,我搭了个台子,上面栽培了几盆花卉。春夏季节,花卉怒放。母亲会隔三岔五,为其浇水。看着它们,绿的青翠,红的鲜艳,为小院增添了无限生机,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的心里则感到无比的温暖。
春节快到了,我带着孩子们赶年集,采购年货。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感受浓浓的年味。
元宵节,白天,全家夹在街道旁拥挤的人群中,看社火。晚上,挤在人流中看花灯,看大戏。小院的房檐下,挂一个绣球灯笼,照得院子红彤彤的,好不温馨。
全家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现在,常听到这样的议论,把上有老,下有小,看成是一种重负,一种压力。我却不以为然。俗话说,家有一老,犹有一宝。老人是家庭的主心骨,不能缺少。况且,乘老人健在,正是尽孝的时后。我的父亲去世早,未托上儿女的福,我常感到内疚和悲伤。母亲寡居辛劳大半辈子,为经管儿孙吃尽了苦。如今,我要尽力所能,创造条件,让母亲过上像样的生活,让她安享晚年。小孩是生活的开心剂,是未来希望的依托。看着孩子们围在身旁,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出出进进,内心便充满温暖幸福。我期盼他们长大成才。但是,常常会想到,一旦他们翅膀硬了,一个个飞走,家里空荡荡的,会是什么滋味。我多么想把时间定格到现在,让老人孩子,全家永久在一起。我非常羡慕过去,三世同堂,甚至四世同堂的团聚大家庭。
多年后,实行房改,国家不再提供廉价的租赁公房。县上各系统都集资盖楼。1995年,我们在文教系统,集资盖的楼房中,分到了一套七十多平米三居室住房。从此,告别了土坯房,住进了钢筋混泥土的单元格子房。不仅有三处卧室,一个小客厅,还有厨房,卫生间,龙头一扭,水就哗哗的流出来了,生活方便多了。再不用住在坑坑院时,每天下午五点钟,要准时到有专人放水的水房接水。也再不用去大院的最后面上公厕了。
然而,在上楼前,女儿已结婚离开了家。后来,大儿子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毕业后,在大城市工作。小儿子虽然在本县工作,成家后,也搬出去了。再后来,母亲去世,永远离开了我们。
家里就留下我和老伴。再也看不到母亲苍老的身影,听不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在空荡荡的居室内,不禁感到无限的失落和寂寞。
退休后,因小儿子调到了市上,为了照顾孙子,我们卖掉了县上的住房,倾其所有储蓄,于2006年,在市上买了套九十多平米的两居室,迁居市上。居住和生活条件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可我却常常怀念那个温馨的小院。在那里,我度过了平生最惬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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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山川,笔名,退休教师。爱好读书,喜欢文学。常以文字为伴,用文字抒发心情,借文字倾诉感受,聊以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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