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印象——山寺迷梦（1）

到达巴色已近日落，太阳全失了威严，像一块通红的烧饼似的挂在天际。抓住近一个月来，难得的悠闲时光，临时决定只身前往一处世外之所，绝然不是为了静心，而是要去一探神秘山寺的究竟。

经过敷衍的砍价，跳上昂贵至极的出租车，沿着一条依山傍水的快速路，从老挝南部大城巴色一路向南，前往那19世纪曾经辉煌的下寮都城占巴塞。很快日影便消失在山的背后，就要到春耕时节，烧山的野火趁着夜色婆娑跳动。飞机晚点一小时，我坐在车上，又累又饿。在此之前，已看过多处吴哥古迹，我未对这处偏远的世界文化遗产抱有很大期待，两边的原野迅速隐没在夜的羽翼之下，无事可做，更显路途漫漫。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车子下了快速路，拐入小村庄的唯一主路，昔日都城如今仅剩下这一个小村庄。我的住所是一家庭院式的四星级酒店，餐厅兼前台坐落在一幢殖民大宅里。大宅原主想必颇具品味，宅子简约而大方。坡屋顶曲线得当，白墙明暗适中，墙上装点着狭长的柚木高窗，木色沉稳，尽显热带风情的慵懒。跨过狭窄的绿化带，一条精致的回廊横贯于门前，回廊里布置着别致的小餐桌、沙发和茶几。屋门采用大扇的柚木折叠推拉门，此时门户洞开，完全感受不到回廊与内堂的空间阻隔。内堂里整齐的摆放着厚重的实木桌椅，桌椅尽头有一吧台，吧台里燃着亮粉色的灯火，这灯火成了重要的调味品，犹如在素雅的青木瓜酸甜里，加入了一味劲辣。墙上挂着旧照片、工艺品和旧海报，展现着本地的风土人情、历史古迹和自然风光，展现着旧宅原主的旧品味。这些藏品中，赫然有几张殖民时期旧上海的商品海报，这小小的收藏透露出关于原主人身份的些许蛛丝马迹。

深沉的男低音，伴着柔美暧昧的灯光，我最爱的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唱着上个世纪的老爵士乐。一个身姿婀娜的红衣少女，趁着乐曲，踩着莲步，缓缓进入我的视线。她身着红衣，盘着蓬松的发髻，肤色偏黑，映衬在光彩柔和的白墙上，活像幕布后的皮影戏，有些朦胧，却又真实可鉴。衣着艳丽，却光华内敛，短小干练的上衣，配着东南亚特有的直筒裙，明媚，不风骚，远谈不上性感，但确令人浮想联翩。她的五官远算不得精致，鹅蛋脸，厚嘴唇，皮肤偏黑，笑容极具魔力，似能在瞬间点亮黑夜，让这屋内的一切突然就有了生机。她是这家酒店的前台，晚餐时分，用餐的客人很多，人手短缺，她不得不像走马灯一样忙个不停，一会儿帮忙点菜、上菜，一会儿又为客人添水。我并没有与她搭讪，甚至有些羞怯的故意躲避着她的目光。这夜如此美妙，犹如梦幻。如果是梦，就让我们屏息静气，蹑足潜踪，定不要将它吵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