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茂楼：铸就民族音乐魂——南音《白鹭赋》
文：郭茂楼 ，《闽南戏曲欣赏》作者、厦门资深曲艺评论人
厦门市南乐团——南音抒怀《白鹭赋》 剧照
（福建南音网 厦门讯）2021年2月3日下午，由伍晋编剧，谢南、连方红导演，黄永碤舞美，江松明编曲，厦门市南乐团别出一格南音抒怀《白鹭赋》在所在中山公园南音阁内彩排，笔者百感交集。台上，淡淡昏暗透彻的屏幕，一群群厦门市鸟白鹭嬉戏纷飞，这一画面，直入题旨《白鹭赋》。该剧通过白鹭这一意象群体翱翔，探究南音渊源，展示形态美的白鹭与天籁之音南音的完美统一，又与厦门白鹭洲“筼筜渔火”相关联，美美与共，奏出南音的艺术美。请君听一听，古老南音“四管”、“十音”，千古弹法永流传，这其中有琵琶、洞箫、品箫、三弦、二弦、拍板、四宝、双铃、响盏、小叫、木鱼、扁鼓、大锣、大鼓、压脚鼓、等，和盘托出，加上千年编钟万年古琴，还有座钟、钱鼓、酒盏、大中阮的加盟，只缘于其五音一脉相通，才有今日古艺新传，“御前清曲”《白鹭赋》乐舞曲，其演奏错落有致，音律谐婉，雕栏玉砖，纵使清浊着落，也不例外，显示东方音乐中国南音之美，敢与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相比肩，前程似锦。
厦门市南乐团——南音抒怀《白鹭赋》 剧照
幕启，古琴、埙、管乐韵味，追究曾经有过的宫廷音乐。此刻上篇《和悦之象》，“觅·芳”，清秀中和，恬静悠远《四时景》乐章，彰显欧颜云靖、何泓滨洞箫、双箫韵味，以动衬静如梦令。继而，“探·梅”以旷世名篇，曾作为厦门广播电台每日晨曲《梅花操》第三节“点水流香”围绕梅花与雪进行操弄，聆听王诗诗后半拍疏朗三弦音准音魂，借景抒情言志，颂梅花高洁操守。再者“逐·锦”霓裳羽衣曲《起手板》入门，展现张明铭形、声、色二弦，都只为一曲舞《霓裳》，丝丝入扣。紧其后“踏·韻”气势磅礴《走马》第三节“玉骢展足”，第五节“乌骓掣电”第六节“赤兔嘶风”，第七节“黄骖脱辔”，第八节“白牺归山”和循环反复起伏“下工下工下工工下工”格调，昭示陈明红娴熟的琵琶指骨功力。与其上述名谱相谐的琵琶、洞箫、三弦、二弦乐器，各有指代，又各有侧重，相溢弥彰，展示南音大谱之音乐美。
厦门市南乐团——南音抒怀《白鹭赋》 剧照
下篇，《共融之美》，处处是金缕《八展舞》歌颂我们时代太平盛世，展现佛歌、庆典、宫舞之座钟、鼓锣打击乐和编钟、“十音”“上下四管”，潇洒淳雅。南音除十四套谱外，还有二千多首曲，其中最具代表性可谓元散曲《月照芙蓉》，“恨君恁薄情又负义，七夕骗过又负中秋期，误阮闷大倚南楼对月朗······听见窗外孤雁声惨兼寺院内钟声于透入人耳······”。唱一回，吹一会，是离愁，是情愁，是乡愁，洋溢南音唐诗宋词元曲风格，移情于物于民俗，堪称情景佳作，一位幽怨思妇仿佛就在面前，又秋月闻箫，“笛凄春断肠，淡月昏黄”，更加重这种情感，如同古琴古筝苦恋情，遣谁听？然而，同唱“情”的《月照芙蓉》，杨雪莉却以《筼筜渔火》抒情慢板，一反常态，积极向上，誓言永传承，但却以泉州梨园戏闺门旦科步舒缓登场，浅吟低唱犹记燕乐曲，不失南音的优雅风度。还有亢中带柔的男生独唱潘文龙“寡北”“中板”曲调赞美诗《嘉·瑞》和四海同春“望远行”调门，女声二、三、四重唱，婉转轻巧，再次诠释南音民乐之美。
厦门市南乐团——南音抒怀《白鹭赋》 剧照
那么，上述南音五大名谱片段乐章，又以什么形式系于一身？引人注目的有这么一种现象，曲作者江松明以如同南音承上启下“过枝曲”那样创作清新自度曲，把五者关联起来，环环相扣，启承转合无垠，简疏繁密有章有法十分流连，互联互通，浑然一体，既恰到好处把“谱”“曲”保存起来，又不喧宾夺主，这一着旗，非常巧妙，扩展了南音的受众面，向大众化迈进一步。
这场一个多小时南音演奏曲传递什么信息？南音民乐古已有之，但没有指挥棒，只凭其乐器的默契，传递声乐，更显其功底之深厚，如果要说什么指挥，“执节（拍板）者歌”是也。建于唐代泉州开元寺“飞天乐伎”是以佐证。眼下，古乐、古乐器似乎不合时尚，惨遭冷落，令人扼腕叹息，然而，厦门市南乐团化危为机，转换话题，以自己的剧目《白鹭赋》向世人宣示，应以国乐、民乐为主，弘扬国粹，符合中国国情，把被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他们敢于担当，在原汁原味继承、守护名谱前提下，勇于创新表现形式，重韵律，讲技巧，又不失配器，各得其所，在同类同奏同谱中，别是一家。上篇《和悦之象》从十四套名谱中撷取四大名谱部分乐章为主旋律，追想当年宫廷乐舞盛况，又以下篇《共融之美》唱曲，典型地概括了南音精髓，从中可以窥探南音之概貌，犹如一滴水可以反映太阳光辉一般，听众完全可以从视觉，听觉中感知南音是什么东西。他们的表演十分圆熟，富有张力与功力，与其说是一种创新，倒不如说是一种回归，回到原点—宫廷乐舞曲，成为金砖会晤晚会《南音随想》（《百鸟归巢》）姐妹篇。探索南音乐舞，与敦煌琵琶乐舞何其相似乃尔，铸就南音乐脉、文脉、民族乐魂和世界文化遗产。南音《白鹭赋》或许是一部史诗吧。
厦门市南乐团——南音抒怀《白鹭赋》 剧照
中国南音，千古传承，百世流芳，走向世界，责无旁贷。南音走过的历程有几个里程碑。其一，清朝康熙皇帝六十大寿，“五少芳贤”晋京“御前清曲”。其二，随着闽南移民走的南音在香港、台湾、东南亚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其三，各地整理、出版曲谱、曲本、南音进入中小学课堂。郭明木著，厦门市台湾艺术研究院策划编辑美英法德日灌注走向世界的1905-1949年《听见厦门历史声音》和泉州、厦门、香港、台湾、东南亚南音录音带、网络及泉州记录工程网站智能曲谱手机视频二维码首批405图，“按图索曲，随扫随听”与时俱进。其四，2009年9月30日南音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其五，2017年9月4日“金砖会晤”五国和新兴市场国家、发展中国家十位元首面前文艺晚会，厦门市南乐团《南音随想》表演，其规格之高，观赏各国元首之众，自南音有史以来，恐怕是绝无仅有的千古绝唱，影响深远。其六，南音曲馆日、交流、会演、比赛和世界南音大会唱机制已形成，南音在国内，国际蔚然成风，指日可待。
南音《白鹭赋》屏幕上及其前后与台下演奏，科步身影，有着一种朦胧美，新颖别致，美妙绝伦。不是吗？请君一览无憾。
（文：郭茂楼，2021年2月3日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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