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霞村的时候》—丁玲,革命时期女性所遭受的双重强暴
丁玲是中国最受欢迎的女作家之一,也是一位独具特色的女作家,更值得注意的她还是一位女性革命者,文学,爱情,政治是她这一生的三大主题。在中国近代史的革命领域,她有着举足轻重的重用,毛主席也曾为丁玲填了一首《临江仙》,夸她:“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我在霞村的时候》是一部被称为丁玲自述传小说,她曾在一份检讨中坦言:“贞贞寄托了我的情感,贞贞比陆萍更寂寞更傲岸,更强悍。”同时《我在霞村的时候》还是一部抗日战争时期绝无仅有的以慰安妇为主人公的作品。作者通过对贞贞这一人物的描写,表达其强烈的女性意识和追求光明的决心,通过贞贞所遭受的双向“强暴”,我们还可以看到革命时期女性的悲凉处境。
文章中贞贞所遭受的双向“强暴”具体体现在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
十七八岁的年纪,被送去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遭受了日本人的欺凌强暴,自己的身体被沦为他人发泄的工具,即使生还,大部分人还会选择轻生,可贞贞却又与一般女子不同,她没有选择当烈女,也没有自暴自弃,在第一次回家时,偶然与游击队取得了联系,接受了共产党安排的传递信息的任务,主动的回到了那个想要逃离的牢笼。与其说是返回军营是一个任务,倒不如说这是一个饱受摧残的人努力追寻的伟大,从此,这个追求光明的信念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是她坚强的后盾,也是她的希望。我想,也许正是因为她有了那死灰生命中的那一星微红炭火,她才没有对日本人产生恨与厌恶,才会认为日本人和普通人一样会念很多的书,会给心爱的姑娘写信,这一份平等的对待是十分可贵的,在她的心里还保留着那份十七八岁该有的纯净与朴实。
其实比起日本人的肉体“强暴”来说,贞贞所遭受的精神“强暴”才是一把最锋利的剑,来自周围人鄙视的目光,来自父母的冷淡与隔阂,让那把剑在贞贞的心口来回刺痛,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尤其是天主教堂旁那两个妇人的对话,她们说贞贞在日本军营里回来后是“比破鞋都还不如”。在那个把女性贞洁看作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的年代,将一个女人说成是破鞋都是极大的侮辱,而贞贞这样一位忍辱负重的女英雄在他们眼中却是连破鞋都还不如。与此同时,在两人的对话中还展现了来自女人的深深的嫉妒心,贞贞“戴着金戒指,能去很远的地方见世面“成为了她们如此刻薄的一个重要因素。其实这是大众的一个普遍心态,然而她们宣泄自己对同性的嫉妒和羡慕的方式就是通过——语言霸凌,说她缺德,连搞破鞋都不如,在精神上对贞贞进行“强暴“,来展现自己的仅存的优势,让自己获得自认的高贵感。这不仅是封建思想,更是人性。
文中天主教堂被多次提到,两个妇人对话的发生地点也是天主教堂旁,这是一个鲜明的对比,也是新旧思想的一个碰撞。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天主教堂在当时应该并不多见,它的信徒则更是稀少,而贞贞就是这少有的信徒之一,体现了贞贞敢于接受新思想,这也是革命女性的一个显著特点。
萧军曾对毛泽东说的:丁玲是代表这个世纪的女人上十字架受难的人。然而丁玲通过写贞贞这一人物暗含自身的思想状态的同时,也向我们展现了那个时代革命女性的缩影。在中国革命时期,革命女性通过出卖自己的肉体而获得情报的例子有很多,比如郑振铎《蛰居日记》中的郑萍如,张爱玲《色戒》中的王佳芝,为了革命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但她们的结局却又不同,贞贞被安排去了一个新的地方,而那些没有被安排的她们又该何去何从?郑萍如和王佳芝的结局是死亡,这也是大多革命的真实写照。在今天看来,她们是一个崇高而应该被尊敬的群体,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义,为了最初的目标,遭受着来自敌人的蹂躏和封建思想的双向“强暴”,她们的一生是伟大而又悲凉的,让人折服和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