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寻根】天堂该又多了歌声
6月4日傍晚,全国著名诗人于沙放下了他手中的笔,把他一生最为钟爱的最美的诗歌留在了人间,从此告别了他深爱着的八百里洞庭。惊悉噩耗,我情不自禁从书架上取下了由海南出版社出版的自己的报告文学集《牧马天涯》,仔细端详诗人于沙题写的书名,久久不愿释手。睹物思人,不觉悲从心来,诗人于沙的音容笑貌总是挥之不去。
知道于沙大名,是在上观宫读初中,学习课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时,语文老师介绍课文作者——著名作家丁玲时,一并介绍了同为临澧人的著名诗人未央、于沙。那是一个文学热的年代,酷爱文学的我觉得毗邻的临澧是片特富诗情画意的沃土,所以同时浇灌出了三位现代文学大家。从那时起,我对临澧竟无端生出一种景仰之情,以致当初有人给介绍女友,当我听到那诗意的名字时,心竟机伶伶一颤犹如触了电一般。这个叫“菲菲”临澧女孩,后来就成了我的妻子。
崇拜上于沙,应是高中毕业的1986年。在中央电视台的国庆文艺晚会上,男高音歌唱家傅祖光首次演唱了《八百里洞庭美如画》,而这首歌的歌词就是于沙1982年写下的。“渔歌催开千张网,荷花映红水底天,八百里洞庭美如画,我们生活在画里边”,优美的旋律中,粉红荷花和翠绿荷叶仿佛就铺展在眼前,阵阵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感叹八百里洞庭的壮美。诗人,让生活充满诗意而浪漫,让人间变得神奇而美妙。当时,一种对于沙的顶礼膜拜简直无以言表。这首歌曲后来被轮番演唱、播放,几乎成了宣传湖南的一张音乐名片。
知道还与于沙沾亲带故,是在1994年岳父60华诞之日。寿宴上,岳父公布了于沙的亲笔贺信和一副已装裱好的“恭贺王季成先生六旬华诞”的楹联:“百岁以前休叹老,七情之内本无愁”。不得不说,于沙不仅诗歌写得精短、深邃而富于哲理,而且书法也十分精湛,既遒劲又飘逸。那天,我才真正记住于沙本名叫王振汉,才知道他与岳父不仅是临澧县柏枝乡虎山村人,还是本家兄弟。于沙比岳父年长8岁,与岳父三哥一直是同窗交好,故对岳父关爱有加。或许正因如此,岳父也酷爱诗歌。写诗的岳父曾因一首诗而被打成右派。后来虽然平反,但岳父从此不再写诗也坚拒上文化局工作,却选择了去当“臭老九”教书育人。
因为岳父的渊源,自己便沾上了于沙的光。2006年,考虑自己在新闻媒体打拼多年,便打算将在报刊发表的报告文学结集出版。因为自己籍籍无名,就央岳父出面请于沙写篇序抬高书的分量。岳父告诉我,于沙很谦虚,说自己是个写诗的,无论是对报告文学还是对我这个后生晚辈的作者都比较陌生,主动提出题写个书名。很快,于沙给我寄来了横、竖分别题写的书名,并随信寄赠了两本他的最新著作《于沙说写诗》,交代让我将其中一本转呈我的岳父。或许沾上了于沙的光,在我的报告文学集《牧马天涯》出版之后不久,我便加入了省作家协会,而且《牧马天涯》还于当年荣获了第七届丁玲文学三等奖。旧历年底,我带着《牧马天涯》,冒昧上省文联大院登于沙家门表达感激之情。进门后,于沙之妻李老师遗憾地告诉我,于沙出差了,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岳父后来告诉我,于沙根本不是出差,而是在医院里住院,李老师是不让我难为情才那样说的。
我与于沙仅有一面之缘。2007年,于沙不顾年高回到久别的家乡为临澧文学爱好者讲课。因岳父告诉我他们将要会面,我就赶过去了。见我比较拘谨,于沙便肯定《牧马天涯》这书名颇有诗意,调侃说还以为是我的岳父代为捉刀的。我腼腆地笑了,就如实回答说这是截取自己所写的一篇报告文学的标题。我接着解释,因为自己属马,又闯过海南,便把写“斑马蚊香”的报告文学《牧马天涯路》信手拈来截作了书名。
斯人已逝,泪雨倾盆。书卷等身的于沙终归离我们而去,而他那慈祥、谦和、执著的音容笑貌将始终铭刻在众多的文艺爱好者的心中,尤其是如我一样曾经被他关心、关照、关怀或被提携过的后来者们。深深地怀念这位睿智的长者、这个慈爱的诗人,但愿他在遥远的天国继续与诗为伴。
我想,天堂该又多了歌声。
编辑/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