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世界的性道德和性罪恶

摘录:

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略带放纵的性问题管理,最终催生出空前的纵欲与混乱。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种族主义分子将异族女性(非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的女性)视为携带致命细菌的性传播媒介,认为其将污染美国人的血液。而后基于优生学的政策尝试,还加入了强制穷人、有色族群居民接受绝育、阉割实验的举措。

欧洲殖民者在美洲的扩张,也伴随着强烈的性冲动,不受约束的向土著妇女发泄欲望。

欧洲殖民者屠戮美洲原住民

《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这本书主要讨论的是欧洲国家和美国近现代以及以古希腊、古罗马为中心的古代地中海文明区域,不同时期在法律和道德层面,对性、性行为、性心理、婚姻、性犯罪形成的各异尺度。这也意味着本书视野受限,因为缺失了其他大洲古代和近代在性问题的尺度考证,单从古代近东地区至近现代欧洲、美国的性问题研究得出的文明演化结论,概括性上当然有所不足,并且,还必然因此忽略自古至今不同大洲、国家、文明之间就性心理、耻感文化、罪感文化发生的相互影响。当然,仅从有限的讨论范围内,这本书的讨论主题和论证方式仍然值得肯定。

一些性行为会在特定的年代和地区,被界定为重罪,而在其他一些时代,又可能仅仅受到道德讨伐,再加上象征意义上的罚款,再换一个时代和地理环境,可能又是性自由在内的权利自由的重要体现。

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略带放纵的性问题管理,最终催生出空前的纵欲与混乱。晦暗的中世纪,别说具体的性行为,就连谈论性话题不仅可耻,而且有罪,禁欲成为主调;但与之同时,那些手握禁欲管理大权的教会人士,也在利用权力大行苟且之事,追求性自由与争取其他方面的权利自由被紧密的联系在了一切——政治解放与身体解放的诉求和行动在此时高度合一。到了近代,教会权威已衰减到无法控制社会行为的程度,但在为时不长的又一个性行为放纵期后,社会又开始重建起针对性行为、性犯罪乃至性心理的约束体系。特别是在社会创造并完善了“童年”的概念后,未成年人便被法规和社会习俗保护起来,不必再“自愿”的成为权贵的玩物。

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人们,性行为需要尺度,尽管这个尺度在各时期各地区差别很大。尺度如果过严,造成近乎禁欲的事实,最终只会让作为“潜在的震撼天地的力量之一”的性,经长期压制而爆发,反而造成全面混乱。但反过来看,如果没有一个基本的尺度,很难避免金钱和权力左右下的不端性行为,这其实是以性自由为名戕害更多人的人格尊严甚至生命安全。

《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一书开篇从40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谈起。考古发掘证实,4000年前就存在依照当时的性法律对涉及性问题(性犯罪)的案件作出裁决的个例。最早的性法律目的是规范当时的社会人群,规避带有神秘意味的性禁忌,还要极力避免女性出轨。在距今至少3000年前的中东地区,犹太人建立起体系庞杂的法律,援引犹太教教义对性作出了严苛限制。

古希腊时期,雅典并未出台直接规范性行为的法令,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的女性地位远远低于男性,前者只是后者的从属品,因而可以套用财产法令捍卫有产男士对其配偶的专属权。这时期,雅典等希腊城市的娼妓业日趋发达,甚至出现了娼妓的后代也将不可避免沦为娼妓的代际传续现象;男同出卖肉体就已经相当普遍,被视为正式职业,还被纳入正规纳税。到了古罗马时期,性进一步宽纵化,尽管古罗马出台了引导女性性行为的专门法律,但无论是娼妓业的大行其道,还是贵族妇女的放荡生活方式,都没有受到太多约束。历史学家就这样不无痛惜的看到,因为陷入淫逸享乐之风,古罗马这个曾经空前强大的帝国一步步走向歉收、瘟疫、天灾和最终的崩溃。

罗马帝国衰退后,教会在此后的近十个世纪内,都主导着欧洲大部分地区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秩序。教会人士意识到,“战胜性器官需求的唯一武器就是道德的力量”,从而花费了数百年来完善教义中的性规则,性行为、性心理被赋予罪恶的名义,一旦有之必须接受制裁。书中也指出,到了后来,教会的性规则,逐渐转化为欧洲各级教会组织和(城邦)国家颁布的正式法令,要求信众必须很好履行婚内性义务,却严禁与婚外性行为扯上关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过度的压制,让近代之前相当长时间内,一些教会分支机构,如修道院成为了藏污纳垢的卖淫嫖娼场所。

教会强化了对同性恋等禁忌行为的约束,并开始严惩异教徒、犹太人等群体。婚外性行为当事人也成为残酷的宗教迫害的受害对象。值得注意的是,当教会势力在后来发生无可逆转的衰退后,世俗法庭和政府也开始过问所谓的道德败坏案件,并由此掀起了变本加厉的性纯洁清洗运动。

真正意义上的性解放出现在新大陆。欧洲殖民者在美洲的扩张,也伴随着强烈的性冲动,不受约束的向土著妇女发泄欲望。书中谈到,

“在远离传统、母亲、妻子的千里之外,欧洲限制性行为的全套法令法规(特别是禁止与非基督徒发生性关系的)被视为不必要的樊篱,从而被摒弃”。

事实上,这才是美国乃至整个美洲得以实现种族融合,出现大批数量的混血儿的原因——当然,自始至终,针对有色族群的社会歧视,乃至法律歧视都同样存在,几乎一样的性暴力如果出自白人男性,受到的惩戒将远低于黑人、华人等有色族群。

当代世界的性规则、性道德,主要是在19世纪得以确立的。《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记述了欧美世界社会、文化、法律有关性的尺度,在19世纪发生重大演化的情况。特别是在美国,从性的开放、宽容、放纵,走向后来的保守,主要源于19世纪后期大批非西欧国家移民加入美国,冲击了这个新生国度本土人群的工作机会,并因此孕育出现代版本的种族主义。种族主义分子将异族女性(非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的女性)视为携带致命细菌的性传播媒介,认为其将污染美国人的血液。而后基于优生学的政策尝试,还加入了强制穷人、有色族群居民接受绝育、阉割实验的举措。

所评图书:

书名:《性审判史:一部人类文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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