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薛向字师正。以祖颜任太庙斋郎,为永寿主簿,权京兆户曹。向知鄜州。大水冒城郭,沉室庐,死者相枕。郡卒戍延安,诣主将求归视。弗得,皆亡奔。至,则家人无存者,聚谋为盗,民大恐。向遣吏晓之曰冒法以赴急人之常情而不听若辈归此武将不知变之过也亟往收溺尸贳汝擅还之罪众人庭下注谢一境乃安。又论河北籴法之弊,以为“度支岁费钱缗五百万,所得半直,其赢皆入贾贩家。今当有以权之,遇谷贵,则官于澶、魏,载以给边;新陈未交,则散籴价以救民乏;军食有余,则坐仓收之。此策一行,谷将不可胜食矣。”朝廷是向计,始置便籴司于大名,以向为提点刑狱兼其事。武强有盗杀人而逸,尉捕平民抑使承,向覆其冤,脱六囚于死。入为开封度支判官,权陕西转运副使、制置解盐。盐足支十年,而岁调畦夫数千,向奏损其数。兼提举买马,监牧沙苑养马,岁得驹三百,而费钱四千万,占田千顷。向请斥闲田予民,收租入以市之。乃置场于原、渭,以羡盐之直市马,于是马一岁至万匹。张靖使陕西还,陈向制置盐、马之失。诏向诣阙与辨,靖辞穷,即罪之。北使久留都亭,数出不逊语,而云、应点兵,涿、易治道,佥谓必渝盟。向曰:“彼欲疆议速成,故多张虚势以撼我。使者惧不如其请,故肆嫂言以侥倖取成。兵来不除道,其亦无能为也已。”后皆如向言。向干局绝人,尤善商财,计算无遗策,用心至到,然甚者不能无病民,所上课间失实。时方尚功利,王安石从中主之,御史数有言,不听也。向以是益得展奋其材业,至于论兵帝所,通畅明决,遂由文俗吏得大用。
节选自《宋史·薛向传》
译文:
薛向字师正。因为祖父薛颜(荫恩)被授任太庙斋郎,又任永寿主簿,代理京兆户曹。薛向为鄜州知州。洪水淹没城邑,淹没房屋,死去的人很多。郡中士卒戍守延安,(他们)到主将那里请求回家探视,没得到批准,(这些士兵)都逃跑了。回到家里,家人却没有存活的,他们聚集起来合谋做盗匪,百姓大为恐慌。薛向派官员开导那些士兵说:“违反法令来奔赴急难,这是一般人通常有的感情,但不让你们回家,这是将领不知道变通的过错。赶快回去收溺死者的尸首,赦免你们擅自返回的罪过。”众人在院子里哭泣感谢,全境才安定下来。薛向又陈述河北买进粮食之法的弊端,认为:“度支每年要花钱财五百万(在买进粮食上),所买的东西只值一半的价钱,其中的利润都进了商贩家里。现在应当权衡情况,遇到谷物贵的时候,则官府从澶、魏之地买进粮食,运载去供给边境;新旧谷物尚未更迭时,则按当时买入的价格卖出,来教济百姓的因乏;军粮有剩余的,就建仓库收进。这个政策一施行,粮食就会吃不完了。”朝廷肯定薛向的计策,开始在大名设置便籴司,任命薛向为提点刑狱并兼管便籴司的事务。武强有盗匪杀人后逃跑,县尉逮捕平民强迫他们承认,薛向审察他们的冤情,免去六个囚犯的死罪。入京任开封度支判官,代理陕西转运副使、处理解州盐政。盐足够食用十年,而每年征调数千个畦夫服役,薛向上奏减少征调畦夫的数量。兼任提举买马,监督沙苑养马,每年得马驹三百匹,而花费钱财四千万,占据田地一千顷。薛向请求拨出空闲的田地给予百姓,收取租金来买马。于是朝廷在原、渭等地建立场所,用卖盐盈余的钱买马,这样一年可以买马一万匹。张靖出使陕西后回京,陈述薛向治理盐、马事务的过失。(皇上)诏令薛向到朝堂和他辩论,张靖无言以对,于是被治罪。北国的使者长期停留都亭,多次说无礼的话,并在云州、应州召集士兵,在涿州、易州修筑道路,众人认为他们一定会违背盟约。薛向说:“他们想使疆域的协议尽快达成,所以多方虚张声势来动摇我们。使者害怕我们不按照他们的请求办,所以恣意说轻侮的言辞以求侥幸取得成功。士兵来了不修筑道路,(除此之外)也没有可以做的事。”后来都和薛向说的话一样。薛向(办事的)才干器局超过常人,尤其擅长治理商业和财政,计算没有遗漏的地方,用心到了极点,然而有些过分的事不能不使百姓受害,所上交的赋税有时与事实不符。当时正崇尚功名利禄,王安石在朝中推崇薛向,御史多次上言,王安石没有听。薛向因此更能施展他的才干,至于在皇上面前议论兵事,通晓事理,明达有决断,于是他凭借一般文官的身份受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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